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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很旧,显然已经备下多时。晏又青和他一样,等待这一刻也已经太久。他在江湖上所做一切她必然有所听闻,但却从未出言阻止;是为了乌绮南,为了她最后一线跟他一样的希冀,还是仅仅为了他自己? 应天长偷偷看了晏又青一眼;生平第一次在不苟言笑的师娘身上,感到一丝微妙的纵容的意味。他垂下头。阳光带着秋日最后萧瑟的暖意,照在紧贴地面的枯草上。他想那泥土会不会也被晒透了,是温热的。 “我们这就要告辞了。”他说。 晏又青哼了一声。“要滚就滚。我也没打算留你。” 应天长只有陪着苦笑。“如果我再回来的话。”他说。“师娘不会赶我走吧?” 晏又青瞪着他。“你不闯祸的话,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应天长道:“那要是我闯了祸呢——”他语调突然变得很轻,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不敢再向墓碑上的刻字多看一眼。“要是我犯了世间难容的滔天大罪呢?” 他的发音含糊而奇怪。乌绮南的墓就在眼前。还有比害死师父更大的罪过吗?乌绮南临终都不忘赐予楚岫青的宽恕,难道就只是为了九泉之下再被激怒一次吗? 晏又青的目光突然也变得空洞而渺远。 她或许并不难猜到应天长话语的含义;或许这也是应天长暗暗的期望。但是应天长并不敢说出来。他对适度二字的迷恋,到了一个丧心病狂的地步,是悬在半空中,还要保持一种波澜不惊姿态。从某个角度看,可怜还不足以形容(她端着药,一只手掀开帘子。乌绮南躺在那里,看着她笑。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你师父已经死了,我也不再是你师娘。我管不了你,也不想管你。”过了很久她才说。 应天长惊慌失措,感觉一脚踩空。“你老人家行行好,我就是再活上十辈子也没听过这种道理!” “那你想怎样?让我打断你的腿?” “也行啊。”应天长竟然点了点头。“这样我就想跑也跑不了了。” 他小心的走下山坡;拂过脸颊的风已经有些寒意。晏又青仍旧站在墓碑前,衣袍勾勒出她清隽高傲的骨架。迎面看到罗宛,他们简单的互相点了一下头,交换了一个不含任何深意的眼神。 晏又青不曾问过他为何要带罗宛回来;其实他倒是想好了对晏又青的说辞,反而是对自己、或者对罗宛难以解释。若是往日,他会想办法让这事情带上一点交易的性质,安排出一二三样如若同行双方能得到的好处,试图让过程有些转圜。他没法子光明正大的欠人情,就像从不敢一次把手里的筹码全押出去。但这些屁话目前都不适用,他请罗宛同他一道就只是因为他想要这样,别无其他。他跟规则周旋,厌倦了也就松手,凭直觉知道偶尔做些超出规则的事,本身也是规则的一部分。而现在他们又要出发了。尾声的尾声,余韵的余韵。了断的了断。事情拖得太长已经近乎发臭,所幸罗宛愿意陪他一起逛这鲍鱼之肆。他有火都没处发。 他身后罗宛正一步一步的走近墓碑,走近晏又青;他施了一礼,端正到令人动容。他的循规蹈矩非是一种消极的拘谨,倒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框架。 “洛阳罗宛,向前辈请刀。” ☆、章十一 刀决 刀。 打铁的声音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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