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溺亡在腹 六 (第2/2页)
着枪向后山走去。 约瑟夫搀扶着我站起来,我喘息了几下,坚定地推开他,捂着脖子向楼上走去。 一楼,两楼,三楼,我爬得气喘吁吁,一路带着汗,在半模糊的视野里爬到五楼。 林夜仍然没有收起狙击枪,趴在地上,漆黑枪管在掩饰下伸出墙体。五楼的窗户开得很低,再适合狙击不过。 我站在转角处不过去,靠着墙压抑地喘气。不能喘太大,否则会扯着伤口痛。我开始怀疑约瑟夫说的没有伤到血管的说法,同时意识到我应该先去看医生而不是爬上五楼。楼道是阴凉的,阴暗的,没有灯光,阳光也背了过去,林夜的身影在视线中显得模糊。十分钟后,江明在通讯器里确认目标尸体,开始维持难民营秩序。又过了二十分钟,秩序维持结束,难民们被赶回了帐篷,林夜这才收起狙击枪,从地上站起来。 而我已经半跪在了地上。 林夜走过来,像是在皱眉,单膝跪在我身边把我放倒,按住我脖颈上的伤口,他只摸了一下,就起身拿着他的狙击枪走开。 我贴着粗糙不堪的墙面蹭了满背的灰,有点想笑,又实在笑不出来,只能慢慢撑着手肘直起身子,手肘一阵刺痛,估计是刚才卧倒的时候被蹭破了一层皮。炎热地区,混乱,肮脏,极易感染,我应该先去看医生……我在心里杂杂碎碎地想着,直到听见脚步声再度响起,林夜手里没有了枪,快步走过来,揽住我的腰将我一把打横抱起,朝下层走去。 我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感受睫毛打在下眼睑上,伸手拽了林夜一下。他低头来看我,我也不管他能不能看懂,朝他比手语:枪比我重要?我承认我傲慢任性,但林夜总不在意,他不是无视就是冷处理,总不会被激怒,我自可以随意蛮横。我本以为他不会回应,毕竟我的手语也比得勉强,但他平静地说,你不会有事。 我不会有生命危险,我不会有事,而他的枪非常、非常重要,所以他先放枪。多么简单而自我的逻辑,无懈可击,完美地说服了我。我发觉在这一点上我跟他原来还有相同之处,弯着嘴角笑了一下,又被疼得一抽,最后只得维持面无表情慢慢呼吸。 林夜把我送到二楼替代改建为医务室的办公室,所有木桌都被拼凑到一起搭成简易病床,上面铺了消过毒的白布。军医给我撕开脖子上的医用胶布,我“嘶”了一声,林夜朝他微微一点头准备离开,我一把抓住了他垂在身旁的手指。 干燥,稳定,刚刚扣过扳机而火热的手指。带着火药的气息。我紧紧抓住了这根食指,在林夜抬头看来的时候,艰难地比了个扭曲的口型:疼。林夜不置可否,也并不出声,但却站在那里不再移动。他已经迈出一步,离病床有几分距离,我有点艰难地抓着他,但他并不靠近让我好受一些,我也并不将他拉扯。医生给我处理脖子上的伤口,边处理边用带着浓重法国口音的英语说,天啊小公主你运气真好,一点血管都没有擦到,只是皮肉伤。 我松了一口气,用眼神向他发出疑问,这个法国人当即领会我的意思,安抚地笑道,放心吧,不会留疤。怎么会有伤疤舍得破坏你这样美丽的皮肤。 我想到约瑟夫那句咬牙的,混蛋法国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伤势并不严重,谢谢江明,又欠他一个救命之恩。医生处理得很快,等所有伤口都被一丝不苟地包扎好后,他冲我跟林夜眨了眨眼,转身飘然而去,把场地留给我们两人。我仍然抓着林夜的手,此时才意识到手心已经满是汗意,黏黏的,热得让人心头发燥。林夜的手上有很厚很粗的枪茧,被我按在手心最柔软的地方,几乎按得我有点疼痛。他一语不发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过了一会,我又笑起来,单手比了一个很粗糙的问话。 他看懂了,抿起嘴唇,皱着眉头,脸上罕有地露出为难的神色。他的眼睛黑黢黢的,像是灼热到极点的太阳黑子。 林夜妥协般说道:嗯。沉默片刻,他又说:但我没有经验。 我比的手势是:跟我做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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