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回 都丢了 (第1/6页)
京兆府衙署的义庄位于京城以东的丰邑坊,离着丰邑坊的西门和延平门都很近,出入便利。 义庄的看守也是京兆府衙署的人,但不是正经的衙役,在义庄做看守,却比在京兆府衙署做衙役要熬人的多。 在义庄做看守,既要胆大又要心细,还要能耐得住长年累月的寂寞和清贫。 无他,一则义庄太过晦气,人和鬼都不愿意在这晃悠;二则俸禄少得可怜,对自己提心吊胆受的这份罪都是一种羞辱。 京兆府尹刘景泓求爷爷告奶奶的,最终才找到了两个愿意看守义庄的人。 这两个人是一老一少,没出五服的叔侄,都姓王,叔叔王必信年近四十,无妻无子,侄子王中成刚满二十,也是个光棍儿。 十年前,两个看守只在义庄呆了三日,在此不告而别之后,刘景泓就疯了,逼着京兆府衙署里所有的人都撒出去找愿意来看守义庄的人,三日内找不到,就扣一个月的俸禄。 京兆府衙署里的人倾巢而出,这才找到王氏叔侄。 晨光大亮,王中成忙活了大半宿,刚刚才睡了一个时辰,就急匆匆起身了。 昨夜京兆府衙署一口气送来了几十具尸身,把个殓房塞的都无处下脚了,今日必定有不少人要来认尸。 王中成一想到震耳欲聋,声嘶力竭的惨烈哭声,就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他来这义庄十年了,还是没能适应哭天抢地的动静。 他心事重重的从屋里走出来,看到一向早起的二叔竟然还没起身,不由的有些奇怪,打了个哈欠,泪涕横流的去敲门:“二叔,二叔,该起了。” 屋里静了片刻,突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王必信披着衣裳,慌慌张张的拉开门,看了一眼大亮的天色,诧异道:“天都亮了,我咋睡得这么熟。” 王中成笑道:“昨夜京兆府突然送来那么多尸身,一直忙了大半夜,二叔累得够呛,多睡了会儿也是寻常。” 听到这话,王必信心里刚刚生出的一丝人老了的伤怀,转瞬消散了,一瘸一瘸的往外走:“今日起晚了,我先去做饭,中成你去殓房看看,昨夜送来的尸身多,可不能出差错。” 王中成应了一声,看到王必信不那么利索的腿脚,心中生出些许怅然。 义庄常年不见阳光,比别的地方更加阴冷潮湿,在这里待上几年,难免会湿寒之气侵入体中。 寻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王必信这个原本就腿脚不好的人了。 前些年还不那么明显,这两年他的腿脚越发的不利索了。 若是再在这里熬上几年,估计就要不良于行了。 王中成心头一跳,终于起了心思,要舍弃这波澜不惊的日子。 他疲惫不堪的透了口气,转身朝后走去。 灶火早就灭了,王必信从角落里搬了干柴,艰难的进了灶房。 刚把干柴填进炉灶里,还没来得及点燃,便听见后头传来一声肝胆俱裂的尖叫。 他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火折子掉在了地上。 他拔腿就往后头跑:“中成,中成,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他跑的太急,跟狂奔出来的王中成一头撞上,哎哟一声。 王中成面无人色的看着王必信,哆哆嗦嗦道:“叔儿,二叔,二叔,尸身,尸身,不见了!” “啥不见了?”王必信瞪大了双眼,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难以置信的吼道。 “尸身,尸身不见了!”王中成的嗓子都要喊哑了。 王必信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开了,尸身都丢了,都丢了,丢了! 他跌跌撞撞的跑进后院,往殓房里一看,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窟。 完了,都完了! 原本摆的满满当当的殓房,竟然空了! 他“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扯着嗓子,欲哭无泪的大声嚷嚷:“快,快,快去京兆府,愣着干什么啊,快去报信!快啊!” 王中成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转身就往外跑去,他跑的太急,被石头重重绊了个跟头,他忙不迭的爬起来,忍痛继续往外奔。 过了约莫两刻的功夫,义庄里就挤满了人,何登楼领着衙役,目瞪口呆的看着空了大半的殓房。 昨夜送进来的尸身中,所有女子的尸身都不翼而飞了,只留下了那九具男子的尸身。 何登楼看着这一切,脑子嗡嗡的,蒙的厉害。 他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 送进亦庄的尸身丢了,一丢还是好几十具。 他怒不可遏的转头望住了王氏叔侄。 不待何登楼开口问什么,王必信便拉着王中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求饶认罪,巴望着何登楼看在他们可怜的份上,能从轻发落他们:“何捕头,捕头大人,小人,小人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小人有罪,小人有罪!” 何登楼的神情阴晴不定,要不是杀人犯法,他都想拿刀剁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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