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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的态度也颇奇怪,欧阳少恭表现得再温和,终究是有脾气的。 那边浴桶里的人依旧在言语:我得好好问问小兰是从哪里来的这东西,我都洗了快两个时辰了,这才去了味道,手上都泡出了褶子。他说着还把那只手伸出来,五指撑开在他面前晃了晃,陵越目力极好,隔着一层水雾还能看见那五根手指上端已经皱皱巴巴,扭曲成一团。 陵越哑然失笑,这人的模样倒甚是可怜。 他这边木桶里水已备好,那两个仆人已经退下了,陵越解衣入浴,冷不丁听欧阳少恭又幽幽开口道:在下少习医理,所见人体躯干甚多,唯独师兄一身,骨骼清奇,肌体匀称,线条造诣高出常人。 陵越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栽进水里。 这算什么? 他面不改色地坐好,心里却疑窦纷纷,原想着这是一出鸿门宴,却被人生生捏成了牡丹亭。 牡丹亭? 他手指一颤,闻一闻药水,似乎没有掺迷魂香。估计是最近思虑过多,有些乏了,因此大脑偶尔会犯糊涂。 陵越放松了坐好,热水刺激着肌骨,的确非常舒服。药香浓郁,与那人身上的似乎是一个味道。难怪不见他佩香囊。 他有心试探,想了想道:少恭,上次在翻云寨你提过玉横的力量,玉横能起死回生,莫非你是想借玉横之力? 欧阳少恭将那条搭在外面的胳膊收回水中,调整了个姿势,凝眉道:师兄所言,正是少恭的心意。可惜玉横残缺不全,我想先集齐玉横,再炼出丹药来。 陵越沉思:玉横是上古宝物,本不易得,你这样找寻,似茫茫大海捞针,何年何月才能达成所愿? 欧阳少恭蓦地一笑,陵越眉梢微抬,也不知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如何,总觉得方才他那个笑容闪过一瞬间的讽刺意味。 我早就对师兄说过,我是为执念而活,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笔直地射过来,鲜润的嘴唇开合缓慢但说出来的话极坚定、极有力,人生于世,往往要为运命所左右,但少恭心中始终认为,古今凡圣,如幻如梦,纵是风华绝世,也抵不过日影飞去,这世间又有何物恒久不已?既如此,那人便要为自己好好活着,白发苍颜,韶光易老,唯有为其付出心血,方有可能撼动命盘,放手一搏,若朝生暮死,坐数星辰,又有何益? 陵越静静地坐着,胸口却像是有滚热的岩浆烫过,这个人心中,充蕴着强大的意志,虽表面温和无伤,但一字一句说出口来,重如千钧,劈天裂地。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 欧阳少恭凝视着他沉下来的眉眼,嘴角重又露出温和笑意,他声音清澈明朗,放低了有似吟唱般的感觉,他说:师兄,从我第一眼遇见你,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并未真正快乐过。 陵越猛然抬头,周身的水温像是突然地降下来,沁出一丝丝寒意。 欧阳少恭的目光愈发柔软:你心中,积压了太多的责任,你的肩膀上,有太多的负担。师兄,吾虽有罪,然众生亦有罪。你为了所谓的不正义拔剑,却没有想过天下有那么多的罪孽要洗清,谈何容易?我虽不知道你经历过怎样的痛苦,但是你长期忧劳又强行压制,你的心,已经太沉重,所以连你笑的时候,都不开心。 陵越久久沉默。 不知道是谁脸上的一滴水沿着下颌滑落,在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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