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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烟的青砖石路,仿佛间隔了两个世界。 其上,万里晴空,蔼蔼风光。 其下,冰冷潮湿,恶臭萦鼻。 深至腰腹的脏水,在水中拖曳的哗啦作响的铁链,还有蚊虫水蛭,和漂浮的老鼠的尸体。 暗无天日的地下水牢里,几座冰冷严酷的刑架,深深扎于黑水中。 动一动手腕,纠结不清沾染着无数干涸血液的发丝在水面上晃了晃,荡出细细的涟漪。 已经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不知道自己的面目是怎样苍白,不知道自己的瞳孔是怎样黯淡无光,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这无穷无尽的,日夜颠倒的……刑罚。 宋晓酒想,年幼时受过的那些欺凌,饥饿,寒冷,比之如今所受的,真是远远不及,如果不是亲身体验,他又如何知道,原来世间真有这样肮脏污浊的地方,又如何知道,自己从前的日子竟比这世间的多少人幸福多少倍。 费力的抬头望向四周,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眸里映着一团一团黑压压的影子,那些影子同他一样,被囚禁在这里,被施以严酷的刑罚,或许……也早就被世间所有人给遗忘了。 浑浑噩噩的摇晃了下脑袋,宋晓酒吃力的转向自己的右臂边,沙哑的恍若锯子割裂的嗓音响起来:“高……高慧。” 右臂方向的刑架上,一团模糊的辨别不出人形的黑影微不可见的动了动,那人发出一声短促的难听的哼声,算是应答。 那时宋晓酒被柳府的探子掳走,关在地牢里,柳沉曾对他用尽各种令人发指的酷刑,他却凭着一口气,一直坚持下来。然而某日,有个蒙面人闯了进来,想要救走他,可惜最终被人察觉,一起关到了这个水牢里,自此逃无可逃,生无可生。 而后来,也才知道那蒙面巾下的竟是高慧模样的花魁娘子。 宋晓酒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记得清花魁娘子那张美艳的脸,他只知道,在看到高慧那张脸后,他的心平静如水,无半点波澜,纵然这女子竟闯入柳府地牢想要救他。 因为他知道,她只是奉命行事。对他,她从来只能奉命行事,纵然千般万般不愿,也只能,奉命行事。 “你恨我吗?”那团黑影忽然开口,嗓音粗噶难听,再不是从前妩媚惑人的花魁娘子,也不是清丽素雅的大师高慧,只是一个同他一样,被用尽酷刑,折磨成了半人不鬼模样的囚徒。 听闻这一声问话,宋晓酒却是笑了。 在这水牢里不知被囚了多少岁月,他与她咫尺之间,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受刑时,他虽竭力咬牙忍受,可痛到极致,也还会悲嚎出声。然而那女子,一袭单薄身姿,至始至终未曾发出半句求饶话语。 宋晓酒知道,她是不屑于他的,她那样的女子,自当配以宁死不屈的英雄,而不是像他这样一个卑微求饶的懦夫。 所以她不言语,他也从来静默。 只是不知道为何,如今竟觉得大限将至,再不问她要个当初执意求得的说法,恐怕死也不瞑目。 于是唤她一句,却得她问一句,你恨我吗? 恨吗?当然! 倾尽满腔爱意,换回一个头也不回的欺骗,如何能受得了? 过去的恩爱缠绵全化作了泡影,全成了虚情假意,如何不怨?如何不恨?他的爱意如此卑微,如此低下,全敬若神明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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