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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评语,一边想,傅爷少年时,也是个真性情的儿郎啊。 刘蝉想着,便兀自一人笑了起来。 也不知当年想做那个——被家里人期望做前朝奴才,自己想当江湖道士的傅芝钟,怎么就成了南国的傅爷。 当真是命运弄人。 北苑(四) 十四. 这次拍卖会的地址,不是以往那些商贾选的金碧辉煌的高档大酒店,而是孙霍霖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鉴茗阁”。 ——一座由南国里孙霍霖,主持一众文人墨客相聚会的茶楼。 刘蝉随傅芝钟从汽车里下来,看着这座古色古香的木阁时,忍不住轻笑起来。 夜里风大,秘书官给傅芝钟和刘蝉执着伞,抵御夜风。 这样倒是方便刘蝉能越发凑近傅芝钟。 “这孙霍霖也真是有趣,”刘蝉与傅芝钟低语,“这鉴茗楼,不是暴敛者不可入,逐利者不可入,小人者不可入吗?” 曾经鉴茗阁风光正盛时,可是都敢拿棍棒驱赶那些走南闯北,前来拜访的大商。 而如今,为着这个拍卖会,刘蝉扫了一眼周边那些个汽车。他心想,这次孙霍霖却是把南国里的暴敛者、逐利者、小人者,全都邀了一个遍。 傅芝钟面容冷淡地垂眼看了看刘蝉。 他换下军服,换为寻常出席社交场所的西装后,身上的煞气淡了,但是冷漠却更甚。 “命总归是重要的。”他说。 刘蝉哼笑了一声。 夜晚品茗阁通明的灯光,在他狭长的柳叶眼里流转。刘蝉抬眼看着傅芝钟,眼角衔笑,有种说不出的惑人。 “我就是想看这个孙老龟的笑话嘛!”刘蝉仰起下巴,撒娇似地嘟囔。 傅芝钟知晓刘蝉不喜孙霍霖,他也明白刘蝉不喜他的原因是他。 其实傅芝钟一贯是不在意自己被那些文人写成个恶鬼转世,血魔杀神,然而刘蝉分外反感这些。 他有一次看这类的文章,气得把自己最喜欢的玉器给砸了,一天都没吃下饭。 傅芝钟拍了拍自己臂弯间刘蝉的手,令他稍安勿躁,“如今他已是退路全无了。” 每日都要投井求死,以示明志的孙霍霖,在真正地面对死亡时,选择的,并非是他嘴中嚷嚷的抱木求死。 而是大卖家产,求助于他平日与众多弟子门生不屑的暴敛者、逐利者、小人者。 虽说无可厚非,但也毫无疑问,他这是在自毁长城,自己将自己的面皮扯到地下踩踏。面皮在这世道对于其他人而言或许什么都不算,但是对这些自视清高的读书人来说,却是命根子。 想必那些与孙霍霖私交甚好的笔者,从今晚品茗阁门户大开之后,皆会掩面与其绝交。 孙霍霖,再也成不了笔尖第一人了,也再也成不了南国的孙爷了。 他的余生,就算是不死在蜀道上,也只有四处颠沛,流离失所。 刘蝉也想到了这些。 “傅爷说得也是。”他面上的笑淡了些,原本的饶有兴趣被一种索然无味取代。 这世间有太多的命无定数。上一刻还趾高气扬的人,下一刻可能就已经在摇尾乞怜;前些日子还在伏低做小的人,后日便踌躇满志地朝傅芝钟递交求见信。 人衰,人盛,人生,人亡,人喜,人悲。 仅仅是在南国,这样的戏已然上演太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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