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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除此香炉,别无他物。亭外正北,一堵七丈余高的石壁桀然而立,将天湖南角隔为两半。月光照在石壁上,王亦君瞧得分明,那壁上竟有数十斗大的字,“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 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赫然便是神农昨日所唱之歌。 王亦君回想那箫声,合着曲调低声唱来,到迂回低婉处,不知为何竟有热泪夺眶而出。他擦擦眼泪,从腰间解下绿竹笛,放至唇边,悠悠扬扬吹将起来。 他生性洒脱乐观,因此这悲凉之曲由他奏来,清越婉转,哀而不伤。昨日神农唱此歌时固然已超脱生死,拈花笑对日月星辰,但心中却依旧怀有错悔当年的遗憾。王亦君虽然不知他那刻所思所想,然而由这箫声、歌词中也隐隐体会出一番人生苦短,岁月情殇的悲凉。虽然竹笛简陋,技法质朴,但天性颖悟,笛声较之神农歌声与之前箫乐,别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尤其在这天湖竹亭,松间明月中听来,如清泉漱石,哓风朝露,有出尘乘风,飘飘欲仙之感。突然身后有箫声扬起,错落合韵。王亦君欣喜若狂,回头叫道:“前辈!” 然而月下竹间,所立之人并非神农,却是一个白衣女子,低首垂眉,素手如雪,一管玛瑙洞箫斜倚于唇。 月色淡雅,竹影班驳,宛如梦幻。放下洞箫,白衣女子抬起头来,月光斜斜照在她的脸上,分不清究竟是月色照亮了她,还是她照亮了明月,那张脸容如她箫声一般淡远寂寞,仿佛旷野烟树,空谷幽兰。 白衣女子瞧见他不过是一个少年,似乎也颇为诧异,突然看见王亦君腰间所悬断剑,轻轻“噫”了一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变得迷离起来,“公子这柄剑从何处得来?不知可否将此剑借我一观么?” “这柄剑是我从龙潭深处捡来的。”王亦君连忙将剑拔出,剑锋倒转,用手指捏住剑锋,上前递给白衣女子。未到两丈之内,便闻到一缕淡淡的幽香,其香宛若雪山冷月,无可名状,生平闻所未闻。 白衣女子伸出左手,月光下看来玲珑剔透,软玉温香。王亦君正在心 中赞叹不已,忽见那纤纤柔荑如兰花般舒展开来,自己手中剑立时如长了翅膀般与空中缓缓飞过,径直落到白衣女子手中。 白衣女子握住,轻轻一抖手腕,剑上斑斑铁锈尽皆簌簌掉落。两尺长的断剑周身淡青,在月光下亮起一道白芒。白衣女子盯着剑锋上的“神农”、“空桑”,怔怔看了许久,突然一颗泪珠滴了下来,落在剑锋上,沿着剑锋滑落到草地,“人有情,剑无锋。这柄剑原是我族七大神器之一,想不到这两百多年的流离辗转,竟然是沉没在龙潭之底。” 王亦君虽听不明白,但也隐隐猜出此剑与白衣女子有莫大渊源,见她睹剑伤情,心中也跟着万分的难受,“既然这把剑原是仙女姐姐的,今日就物归原主吧。” 白衣女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柄剑在潭底两百年,被你得到,可见上天注定你与此剑有缘。”她左手一展,无锋剑又平空缓缓飞回,恰好插入王亦君腰间绿竹剑鞘。 “公子又是从何处听得这首刹那芳华曲?”王亦君一楞,立即醒悟她说的乃是神农所唱的曲子,心道:“原来这首曲子叫做刹那芳华。名字倒也好听。”当下一五一十,将自己如何在南际山顶邂逅神农,如何接受其临终重托,如何掉入龙潭等诸般事宜,一字不漏的说与白衣女子听。 白衣女子听得神农百草毒发,在龙牙岩物化,花容微变,极为惊讶。她听得神农临终高歌刹那芳华曲时,不知为何,妙目中竟有滢滢泪光。 王亦君自然不知,这刹那芳华曲原是四百年前的木族圣女歌思瑶亚所做,知者甚少,能奏唱者更是凤毛麟角。两百余年前,木族第三十六位圣女空桑仙子与神农相爱之时,曾将此曲教与神农。其时二人为五族所迫,盖因圣女沉于凡俗之情,大大悖于五族圣规,何况所爱之人竟是神帝。两人逃避众人追索,来到神农知交青帝的御苑玉屏山。在这天湖绝壁上,神农以金刚指刻下两人合作的歌词。三个月后,神农被迫离开空桑,在南际山顶目送佳人东去,从此天隔一方,杳无音信。正因此故,当白衣女子听见有人也能吹奏刹那芳华曲时,极为讶异,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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