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谏官的身形很瘦弱,下巴尖细,背脊如傲然的松竹般挺直。脸色是不太健康的苍白色。他是被两个壮硕的官差推搡着进来的。手被粗麻绳束缚着,进来的时候像是一束不屈的光,照亮了昏暗的处刑场。 何伯却看到了他隐隐在发抖的手。 他屏退了左右。等处刑场只剩下单独他们两人时,何伯开口了,他的声音因为常年不与人交流,变得嘶哑难听:“谏官,你所犯何罪?” “罪?”谏官笑了,他的笑声从低声轻笑到放声大笑,笑中带着让人难受的苦味。笑着笑着,突然就闭嘴不笑了。 “不必多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谏官将头转开,没有求饶解释,也不再说话。 何伯没有多说,他只是走到谏官背后,解开他束缚他的麻绳,除了他蒙住眼睛的黑纱布。等他视线落在屋内唯一的他身上时,何伯已经走到了摆放刑具的位置。他不怎么会说话,只是嘶哑的嗓子,一一为新“罪人”介绍刑具的用法。何伯话音平淡,没有辞藻的修饰,平铺直述里头血淋淋事实足够令谏官的脸色,随着他的介绍越发苍白,等刑具介绍完,冷汗已打湿了谏官的后背,他努力控制着自己,才不至于被眼前的一切吓住倒下。 见目的达到了,何伯再次发问:“谏官,你所犯何罪?”若是有熟悉何伯的人在此,定会发现何伯待此人的不同,要是普通人,不识趣的早就开始被吊起来严加拷问了,哪里来的闲心还专程为罪人介绍刑具。介绍刑具不动手,也不过看着恐怖,实则是吓吓人罢了。 但是谏官不知道,他脸色惨白,又倔强不吭声,何伯钦佩于他这般个性,犹豫了片刻,终于跟他说出了心里话:“你别怕,当今圣上开明德治,若你真是冤枉的,定会还你清白。” “我给你解释的机会。”这是何伯最大的让步了。他想着,等谏官告诉了他缘由,他再去帮他找证据,洗脱冤屈不是难事。 谏官受了惊吓,身体不好本已是强弩之末,听到此,又强打精神,浑身是刺,嗤笑出声:“怕是也只有你这般傻子,才会相信统治者,相信朝廷。” 傻子?第一次有人这般称呼何伯。他听多了人们叫他魔头、杀人凶手、没心肝的冷情人。第一次,一个身为阶下囚的罪人,敢用“傻子”称呼即将对他抽筋扒皮的处刑人。 何伯看着他,谏官的话言语未尽,藏着何伯听不懂的东西。但是何伯又有些愤怒,他是如此的热爱这大烨朝,他也以为,敢于直谏的谏官,也是和他一样出于对国家的热爱,抱着革新大烨的决心,在朝堂上敢行他人不敢行之事。不图闻达,亦不畏强权。 就是这般的认同感,何伯把谏官,视作他心目中的知己。但如今,他听到了什么?在他钦佩的为人清廉的谏官大人口中,听到的,尽是对他热爱的大烨朝的诋毁。 何伯本不相信谏官是罪人,但谏官的行为,一直摧毁何伯先前建立起来的,对谏官的好感。何伯失落,他质疑自己看到的,怀疑着,或许自己不像他自己所想象中那般了解谏官。 中途发生了什么羊皮纸上没有提及,笔迹到了此时墨迹已经淡了,记录者的笔触,也由意气风发到此处的失落憋闷。 写到最后字迹潦草的看不出来,滴落在羊皮纸上的两点墨汁,能看出写信人心情的不平静。沈深把一整张羊皮纸展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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