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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恪。 崔恪阅毕,展颜道:“倒也不辜负你一番教导。” 沈絮道:“子骞天资使然,与学生关系不大。” “莫自谦了,你愿意为举荐一事奔波,便是天大的恩惠了。” 沈絮替他倒茶,“我只不过举手之劳,成败还看他自己。” 秋日萧瑟,田里稻草堆成一摞一摞,放了学的小孩在田间打闹,抱起一把干草互相扔掷,闹不到一会儿又被家里吼住,灰溜溜各自回家。 斜阳晚照,落叶铺了一地,寒意慢慢起了,错落的屋舍炊烟袅袅,仿佛唤归的轻纱。 崔恪道:“今日打算留下陪老头子吃饭?” 沈絮赧然笑了笑,“不敢叨扰。” 崔恪望他一眼,云淡风轻道:“可是心思随人去了京城,以是这般郁郁不欢?” 沈絮知他在揶揄王潸然一事,面上一红,道:“先生怎也信村人玩笑?” “我信与不信,与你是与不是,有何关系?” 沈絮一愣,慢慢低下头去。 崔恪缓缓道:“古人常说,浊者自浊清者自清,讲究心境清明。然而心有所念,便会为流言干扰。自己可以不在意,却怕别人会在意。墨怀,你非会被他人言语左右之人,急于辩解,我想你不会想不透其中缘由。” 沈絮怔怔望着地面,落叶随风打卷儿,擦着他脚边而过。 半晌,他喃喃道:“心有所念。” 崔恪道:“有些事,你非想不透,而是不愿去想,因为想明白了,你会心生恐惧。”他顿了顿,转目定定望了他,“然世上还有何事,比不能顺从本心而活,更为令人恐惧吗?” 沈絮愕然相望,许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从崔恪家回来的路上,沈絮魂不守舍,夜幕缓降,秋虫低鸣,几只苟延残喘的萤火虫倏忽而过,沈絮抬头望去,月朗星稀。 心有所念。 念的是什么。 顺心而活。 心里装的又是什么。 崔恪句句直指要害,他哪里是想不清,而是不愿去想。 真心当付真心,他既舍不得那份温柔,便要同样的温柔去换。 自己怕的是什么呢。 怕做了那惊世骇俗的事? 平心而论,他是那在意旁人眼光的人吗?以前自是不是的,一身富贵的少爷,谁人又敢冷眼相待。那么现在呢,他注定要在陆山村住一世,这里哪个不知他与临清是一双夫妻,又是谁会再来横加议论? 惊不了世骇不了俗,如此,自己惧怕的又是什么? 应是怕允一份承诺,怕要了真心却又终负,怕应了他的欢喜却又发现不过南柯一梦,怕自己不是欢喜而是习惯。 可这颗心里,明明装着那人的名字。 那人不对他笑了,心便空了一块;不同他说话了,心便又空了一块;不愿再欢喜他了,心便千疮百孔了。 这——便是欢喜么?便是真心么? 换了是别人,碧螺、晚珊、舒云,随便哪个,陪自己寥落的不是临清,而是别人,自己也会这样喜欢么。 沈絮站在夜幕之下,不远处,燃了一盏烛火,仿佛邀君暂住。 家这样近,他却迟迟迈不动步伐。 尽管提前打过招呼,但久不见沈絮回来,临清难免担心起来。 这呆子虽不至于迷路,但天都黑了,那又是个惧黑的主,不会是聊过时辰不敢回来了吧。 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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