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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父亲和母亲相隔六米。因为很难听情对方的声音,除非对方是在大声叫喊,所以,吃饭时很少有人说话,总是沉默,非常安静,只有刀叉不小心磕碰餐盘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却站着五六个伺候我们进餐的仆人和管家。现在好了,庄园里的人少了,很多年轻人参了军,站在我们身后的就只有赖宁格先生跟夫人了。这让我稍稍感到安心。我多次试图劝说母亲叫赖宁格先生跟夫人同我们一起进餐,但是都无功而返。非但母亲不同意,连赖宁格夫妇也坚决反对。看来他们老一代人的思想是很难改变的。 集中营,黑暗、残酷、阴冷。回到家,古老的煤气路灯,高大、华丽的圣诞树,自家产的美酒、熏肉和母亲亲手做的蛋糕。说起久未抚摸的爱马;品尝可口新鲜的食物;感受家人的拥抱和亲吻。我重新回到了人间。 餐厅,天花板太高,屋子太大,人太少。 母亲轻声细语,温柔浅笑,一张张矜持、严肃的脸。厚实的羊毛地毯,刀叉掉上去,脚踏上去都不会发出任何声响。所有的食物都放在长餐桌的一头,感觉餐桌会因为重心不稳而翘起来。壁炉的热量到不了餐厅的另一边,一间屋子里竟然有两个季节。 我突然无比想念那个小小的,简陋的,昭的病房。白灰的墙壁,原木的床,白炽灯没有灯罩,马丁拿来的圣诞树和假花是唯一的装饰。但是那里没有阴影,没有伪装,没有疏离。 我看着母亲,不记得小时候母亲曾经喂我吃过饭,现在她服侍父亲的动作是那么的别扭、不舒服,让人绝不会相信她这样服侍父亲吃饭已经将近一年了;我看着父亲,我记得他曾经威严、高大,面似金纸,声如洪钟,两道八字胡傲然向上翘起,而现在,坐着,想要挺直腰板,都成了奢望,脸色苍白、神情木然,只有眼睛可以左右转动,凝神、眺望,原来,那副瘫软的躯壳里,思想仍在,激情仍在。 ☆、第四章 相处(5) 衬衫的硬领卡着脖子,我觉得憋闷,透不过气,伸手拽了拽领子,扭动下脖颈。 “你怎么了?马蒂。”母亲问道。语气中有明显的责备,那关切呢,有吗? “没什么,母亲,领子有点紧。”我放下手,恢复原样。 “是吗?可我觉得你瘦了。”母亲给父亲喂了一勺汤。 “没有啊,我不觉的。” “保罗,你说呢,你们看他是不是瘦了。”母亲问话时并没有抬头。 “是的,夫人,确实瘦了,非常明显。” “你看,马蒂,我没说错,你精神也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没有,母亲,我很好,我只是有点累。” “真的?” “真的,母亲。” “那就好,你在外面,自己要当心。” “谢谢母亲!” 我只要了一小块鹅肉。“谢谢!赖宁格先生,可以了。”我还是对酒比较感兴趣。 “你吃得太少了,马蒂,味道不好吗?”母亲问道,还是有点责备。 在我的教育中,尊重别人的劳动,是一种美德。当对方的社会地位比你低下时,尊重他就更显出你的高贵,这是我们维护自身优势的一种重要而实用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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