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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还不知道他──他这个人做事儿一直是妥妥当当的,自己还没想到,他便全打算好了──於是心里很有些七上八下,面上却又不露分毫,连等检查报告那几天里都一如往常,该吃该睡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他是不敢想。 只仿佛自己还跟以前一模一样,把日子过得跟以前一模一样,两人便就能这样一直过下去。 去取检查报告那日,老刘的大儿子说自己去就成了,秦敬却非要一起跟去。 沈凉生可不放心他这麽著,归其了还是三个人一块儿去了医院。老刘的大儿子长得跟他爸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性子也是一般的热乎,一路上嘴就没敢停过,讲厂子里的事儿,讲他大闺女的事,使劲活络著气氛。 直到排上了号,大夫出来问了句“谁是家属”,他才噌一下站了起来,急急应了句“我是”,也不待秦敬反应就跟著大夫走了进去看片子。 沈凉生的关系一直挂靠在针织厂,那年头是公费医疗,他们赶上了个通人情的大夫,见外头两个老同志,确实不方便听结果,便也没纠缠是不是直系亲属的问题,只细细给病人家属分析了片子,什麽声门上型下型的老刘的大儿子也听不懂,最後就眼巴巴地看著大夫问了句:“……那还能治麽?” “当然能治,可以做手术,也有保守些的疗法……”大夫顿了顿,因著见多了生死,不落忍也得遵守医责,明白地解释了各种治疗手段和风险,最後委婉地劝了句,“老爷子岁数大了,开刀不是不可以,但治愈几率刚才您也听我说了,您不如多想想,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吧。” 可这要怎麽商量?他红著眼圈儿瘫坐在椅子上,简直都不敢站起来走出这扇门。 但事情终归得说──老刘人虽没跟去,却也一直在他们家里等消息,眼见三人闷声不语地回来了,心里就咯!一下。 沈凉生固执地不肯避讳,让他有话直说,於是四方坐定,老刘的大儿子终把大夫的话一五一十地讲了,拿眼觑著他爸,又觑著自己俩干爹,只觉煎熬得坐不住,是硬把自己按在椅子上。 老刘已经傻眼了,沈凉生面上却还是那副神情,连秦敬都好似没受什麽震动──这一道儿上他也有了些心理准备,若没事儿早在医院里说了,既要回家说,那便是肯定有事儿。 “我看做手术就免了。”沈凉生反是四个人中先出声的,明确表了态,又讲了讲他父亲的事儿,末了儿总结道,“开刀也没用,我也不想折腾。” 老刘回过点神,讶异看著秦敬安安静静地坐在沈凉生身边,竟不出言表示反对,面上也不见如何悲恸,心里就又咯!一下。 最後事情便按沈凉生自己的意思定了,不动刀,只用药,连医院都不肯去住。 倒不是他们住不起──那一年公费医疗虽然刚刚改革,各单位定额包干,计划拨放,但厂子领导听说这事儿已经发了话,医药费可全额报销,秦敬那头儿又补发了一部分文革时亏欠的工资,钱还不用操心,只是沈凉生自己不想去。 他这个人一辈子都活得一丝不苟,从没使过什麽性子,只这麽一桩,他说什麽秦敬都全依他。老刘的大儿子结婚早,大孙女已经参加工作了,便死活不肯让秦敬去费劲找什麽家床护士,只说自己就是个护士,还找外人干吗。 於是跑医院取药,在家里给药输液之类的事儿便全被刘家的小辈儿包了,沈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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