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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方宁道:“嗯,叫我打拳给他们看。”一边握着了他的手。 额尔古尚不清醒,道:“累、累着你了。下次,不打了。”稍微醒了些,又问:“今晚上,车老鼠说、你跟韩儿,……在干什么,你们?” 屈方宁低声道:“我逗他玩儿呢。” 额尔古闭着眼睛咕哝道:“你也别、太捉弄他了……”翻个身,又睡熟了。 一边的车卞却双手入怀,搂得紧紧的,梦中犹自发出嘿嘿的笑声。 正要躺下,袖子被人牵着动了一动,却是回伯示意他床边有净水。 他握一下脸,便上前洗手。刚迈开步,膝盖一软,几乎摔倒。回伯忙坐起身,一手抱着他,一手便提了盛水的瓦盆,走出帐去。 数十通帐间,盘发赤膊的奴隶长腰悬长鞭,来回巡视。远远听见最东那座帐前有水声哗然,赶过来看时,却是屈家小王爷最宠的一个,天天带在身边的。 遂什么也不敢说,还特意行了个礼,悄悄地走开了。 回伯绞干了麻布手巾,递给倒在一边的屈方宁。他接在手里,便反手盖住了面孔。 一时还道他故意顽皮,轻轻戳了一把他软软的面颊。 却听一阵杂驳混乱的呼吸响起,月光朗照之下,屈方宁十根手指已经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连手腕、小臂至肩肘,也痉挛不已。 回伯忙伸出残缺的四指,探他手背,只觉一片炙热,往上碰到的手指,却如坚冰般寒冷。 分筋错骨,火炼寒冰。勉强为之,生不若死。 他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不忍之色,伸出二指,本要打个手势。转念一想,却是开了口。 “疼么?” 声如金石交鸣,隐约带着些幽远的琴韵,因常年不开口,还残留少许沙哑。 “疼。” 屈方宁很快地回答。 “疼得脑子都空了。想死,想把甚么都撕烂。” 回伯叹息一声。 “残缺的掌法,只配我这残缺的人。命理不可违,我不信命,却害了你。” “不。” 屈方宁将手巾摘下,宛如摘下了一张灰白的面具。 “是我自己要学的。你能教我,我不知多么感激。” 月光下,他一双眼睛疲惫之极,嘴角却露出笑容。 “我一点儿也不后悔。” 回伯默默接过汗湿的手巾。他实在已经不知如何开口。他突然惭愧地发现,这一同生活了七年的少年,实在比他想象的坚强得多。 身后却又换成那软软的嘻笑声。 “回伯,你要是心疼我,就给我捏捏腿,我膝盖都麻了。” 回伯露出个嫌脏的表情,手却牢牢抓住了他双腿,在一阵“轻些轻些!”的呼痛声中,按了许久。 片刻,冰火交杂之痛都能咬牙忍住的屈方宁,满脸眼泪鼻涕,瘫倒在地。 “回、回伯,你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当……当真多得很……” 回伯咧嘴一笑,端水起身,招了招手,示意他快点进去。 口中却极轻地吐出一句: “御剑天荒目光如炬,你凡事但凭自然,万万不可作伪……凭你如今小小伎俩,一招也瞒他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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