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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 他被我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弄懵了,歪头嗯了一下,便垂下头,热气喷洒在我眼尾,一个吻轻轻降临,我沙哑道:我说我愿意把心给你,永远陪在你身边。 兄长顿住,捏着我的两颊迫使我看他,大约刚开完会就匆忙而至,他的黑发还一丝不苟,额头疤痕是他唯一的叛逆,他眼睛被月色照得发亮,林间猛兽般摄住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那你知道永远的意思吗? 我也知道。 我们四目相对,已然是教堂内宣誓的新人,他向我寻求忠贞不二。他告诉我,务必请认真考虑,若我给出承诺就一定要履行,撒谎会下地狱。 他面色平静,却异常执着于答案,眼里的光也异常亮,仿佛倒映其中的不是月,而是火。 你曾答应过我一次,今天又答应我一次,我当真了,希希,你再不能离开我。 与恶魔交易,你总得拿出点真章,于是我反抱住他,在他耳边哄道:是的,我再不会离开你,永远伴你,爱你,让我做你的星星吧。 乌云蔽月,新叶亦不再窸窣,万物归于阒静。 我明白他非善类,一时热情过后,无尽冷静反扑。 某天,兄长回来得很晚,我在睡梦中被烟熏醒,原来是他在暗夜中,沙发上抽烟,一支接一支,不怎么抽,光夹在指尖发愣。 见我醒来,一堆桃花镇带来的东西,尽数丢在我脚下,脚尖踢了踢阿森送我的那本被烧得不成样的书,他说:都烧了吧,以前算作过眼云烟,以后你只是周希。 答应他那天晚上,我悄悄打开夜灯,在翡翠绿的光下,抚摸过这些陈旧不堪的书与画,还有手机里已阅后即焚,来不及回忆的照片,尚存半分庆幸,幸好还有它们,证明我真的曾来自一个有阿森的桃花镇。 怔忡半晌,我乖顺伏去他腿边,握住他没夹烟的手,仰视他:大哥,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我的心在这里就好,你看它们不顺眼,我明天就都收起来,好不好? 烟灰敲落在那只周夫人生前最爱的烟灰缸,他吐出最后一口烟雾,面色朦胧,我听到他说:希希,听话。 为救它们而受的伤,还隐隐约约显在手背,眼下,我又要亲手毁了它们。 壁炉中,毒蛇样的火焰升腾,映得人面孔发热,我的手脚直直冷下去,心也像泡在冰水,或许我还留在那年的圣莫里茨雪夜。 行刑的刽子手从身后托住我。 书被一页页撕裂,扔进火里,瞬间消失,撕过扉页时我甚至不敢过多停留,阿森二字已像蝴蝶飞过指尖,落入毒蛇之口,我闻见一声微弱的哀嚎眠眠,我疼。 我惊了一跳,朝后退,却退无可退,春夜里,生了一身薄汗。 倏忽,头发被散开,一个东西从眼前快速闪过,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 我还是爱看你披发模样,兄长双臂牢牢锁住我微颤的身体,不过如果你爱束起,我那儿有不少漂亮发夹。 我死死盯着那团发黑发臭的烟雾,咬破唇舌。 那根曾耗费五块巨款的头绳,是阿森送我的礼物,他说我是他的月亮,如今,付之一炬。 这场刑罚,剐得我精疲力尽。 我劝自己,只要阿森好好的,不被我连累,怎么样都可以,宋家不正不负众望地一点点站起来吗? 为从妈手下救出阿森,我彻夜难眠。 求妈是不行的,求宋抑,他实在自顾不暇,求兄长,那更是万万不行,不被他知道阿森的存在,已是万幸。 白天上课,晚上做梦,阿森站在火里,面容扭曲,我急得直喊,张大嘴,发不出声,低头看,有人死死掐住我的脖。 希希,希希 迷蒙眼,望灯光下的人,他皱眉,替我揩汗,问我是不是做噩梦。 我说梦到野兽咬我屁股。 他笑出声:那我怎么听见你咬牙切齿叫我名字? 我一哆嗦,闭眸装死。 他不再提,与我说起话剧的事,我在他的哄弄下,睡意渐起,下周话剧汇演,兼荣誉校友奖学金颁发,全系师生都来,兄长也答应我会来。 你准备得怎么样啦? 唔,还不错,词都会背了 那可不行呀,你得了解人物情感。 我又不曾经历。 那大哥来帮你吧。 我昏然睡去,错过人生颠覆前,命运最后的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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