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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右半胸脯被切割掉……。 她伏在我胸膛上哭。我把她的头紧紧按在胸前,我欠勖家,勖家欠我,这是前世的一笔债。 她的哭声像一只受重伤的小狗,哽呛,急促,断人心肠。我不能帮她,连她父亲的财势也帮不了她,她失去丈夫的欢心,又失去健康,啊金钱诚然有买不到的东西。 我一整天都陪着她,我们沉默着。 第二天我替她买了毛线与织针,她不在病床,在物理治疗室。大群大群的断手断脚男男女女在为他们的残生挣扎,有些努力做运动,绷带下未愈的伤口渗出血来。 聪憩面青唇白地靠在一角观看,我一把拉住她。 她见到我如见到至亲一般,紧紧抱住我。 “我们回房间去。”我说,“我替你买了毛线,为我织一件背心。” 聪憩惨白地说:“我不要学他们……我不要……” “没有人要你学他们,没有人,”我安慰她,“我们找私家医生,我们慢慢来。” “我的一半胸……”她泣不成声。 “别担心——”但是我再也哄不下去,声音空洞可怕,我住了嘴。 护士给她注射镇静剂入睡,我离开她回家。 三日之后,聪憩死于服毒自杀。 勖存姿与我回香港时带着聪憩的棺木。辛普森也同行。她愿意,她是个寡妇,她说希望看看香港著名的沙滩与阳光。 方家凯与三个孩子在飞机场接我们。孩子们都穿着黑色丧服,稚气的脸上不明所以,那最小的根本只几个月大,连走路都不大懂得。 方家凯迎上来,勖存姿头也没抬,眼角都未曾看他,他停下来抱了抱孩子。孩子们“公公,公公”地唤他。 然后我们登车离去。 香港的房子自然已经有人替他办好了。小小花园洋房。维多利亚港海景一览无遗。可是谁有兴致欣赏。勖存姿把自己关在房中三日三夜,不眠不食,锁着门不停地踱步,只看到门缝底透出一道光。 如果家明在的话,我绝望地想,如果家明在的话,一切还有人作主。 方家凯的三个女孩儿来我们这里,想见外公。我想到聪憩对我说:“……照顾我的孩子。”他们勖家的人,永远活在玫瑰园中,不能受任何刺激。 然而聪憩还是他们当中最冷静最理智的。勖家的人。 我常常抱着聪憩最小的女儿,逗她说话。 “你知道吗?”我会说,“生活不过是幻像,一切都并不值得。” 婴儿胖胖的小手抓着我的项链不放,玩得起劲。 我把脸贴着她的小脸。 我说:“很久很久之前,我与你一样小,一样无邪,一样无知,现在你看看我,看看我。” 她瞪着我,眼白是碧蓝的,直看到我的脑子里去。 我悲哀地问:“为什么我们要来这一场?为什么?” 她什么也不说。 我喂她吃巧克力糖。辛普森说:“给婴孩吃糖是不对的。” 我茫然地问:“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勖存姿还是不肯自书房出来,一日三餐由辛普森送进书房,他吃得很少。 我有时也开车与聪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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