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在心 (第2/3页)
和一个念想吊在病榻上的人不属于同一类患者。故而,她更不情愿同再这女人开口讲话、甚而认个朋友深交了 多早晚人没了,有的是伤心去挨。 到傍晚,窗外的雨就下大了。这晚云舒和她姨母都没有上医院来,且没有一点原因。江蕙试着给妹妹打电话,得到的结果却尽是关机。 几番试探后实在无果,只好放弃。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双手有些吃力地撑起身体,慢慢将床上的两条腿搬下来,朝卫生间挪去。沈郁看见了,要上来搀扶。然而江蕙朝她摆了摆手,于是自己只好又坐回床上,埋头看她的书。 病房里比起从前安静得出奇,门外不时有人走过、有病床推过、有小孩哭闹而过,门内的电视机亮着待机的红色小灯泡,隔一会儿,沈郁便轻轻翻动一张书页,江蕙印象里风格不算平白易懂的文字,她读得又轻又快。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沈郁已经把剧情从主人公落难捋到第一场小高潮,感情线还没有展开。她微微抬手把书页合拢,耳朵朝盥洗室的方向贴着,里面悄寂得一点声音也听不见,沈郁嗅见出了什么事的诡异气氛。 蕙姐?她坐在床上抬起头问了一声,语气依然是柔柔的,却没有得到回应。 看了眼病友在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和其他杂物,这是个即便病了也极讲究体面整洁的女人,整洁得刻意、整洁得过分、整洁得有强烈的仪式感。 沈郁忽而极不安地从垫高的枕头里坐起来,她浑身好像触电又好像在一齐作痛,没有犹豫,按动床头的电铃,而后小跑到盥洗室外的塑胶防滑毯上,隔着磨砂的毛玻璃敲了敲门: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依然没有应答,还算克制敲击遂变成愈来愈急切的拍门,她的手红了,盥洗室磨砂玻璃挂钩悬着的挂历也被打得噼啪作响,粗劣拼接在一起的香车美女和高楼大厦右下角的几行小字跟着纸张和流苏一样飞来飞去:宜婚丧宜嫁娶,忌上梁忌出行。 护士小袁携着钥匙串来开门时,沈郁几乎要哭了,一双手死命地抓着门把,将盥洗室的门摇得咣咣响: 求求你,快一点,X她 沈郁旋即意识到自己的错乱。改口就是封口,封口就是捂住脸,投身从未走出的意图绞死自己的漩涡。 因为小X确切就是这样死的。 小X死于割腕。毫无征兆的自杀,盥洗室反锁的门,一封永远寄不到收件人手里的、困守了小X一生的变态的自我安慰的精神破灭的情书。从救护车到医院,再从抢救室到黑色白花纹的殡仪车,亲朋稀疏的吊唁厅,最后言笑晏晏道我其实不在意师母说我什么的小X变成一只在沈郁手里发凉的刻着斯人宛在的骨灰盒。一切宛如走马灯般在她面前上演。 看热闹的病友或干脆别的人,乌漆麻黑地在病房门口拄了一大堆却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像梗着脖子的一群乌鸦。 一个人当众失态的模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景,话断断续续哭也断断续续,总能提供给观众一些自我脑补的空间,教男人骗了来捉奸或者是被男人捉奸云云;而当画面的主角是这样美丽的女人,效果自然就更爆炸了。 观众都是顶温柔的,并不期许真的见血或是别的什么刺激画面,惟愿看她掉几下眼泪,便值回挤进里三层外三层攒动人堆的代价;认识江蕙的人最先走,不认识的则多等了一会儿故事的男主人公,最后自然也就全散了。 护士说你低血糖问题有点严重,以后不要起身太快,否则太容易像今天这样晕倒了。沈郁在翻书,哗地一声,书页翩飞时,好像侧目看了她一眼。又好像没有。 沈小姐哭过了?她背对沈郁,盯着窗户里的倒影问。 嗯?我想只是用眼过度。沈郁用掌根蹭了蹭眼睛。 噢,那应该是这样。她很柔顺地下了台阶。她很擅长。 江蕙想,女儿今晚是不会来了。 她心里有讲不出的失落,而后是多年熟稔的自责: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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