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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他的身子虽日渐衰颓,但魂魄却以这厚重的死气血腥为养料,一点点活了过来。 第一日上他尚且难以行走,三日后他便可学着转变瀛台山的功法、照那鬼修的术业调息吐纳,他能以牙咬着漆桶,一手拄杖,一手粉刷通天炽热的天火柱,动作虽慢、却也做得安稳。 第五日他习得攀登,能靠着一手一足与一只鬼匠锻铸的铁爪攀上千米天火柱,坐于柱顶、望月探云。 十日上他开始不避于与旁的死囚殴斗,这群鬼道的狂徒一个个都是大奸大恶,杀起人来毫不手软,进了此地却只能像村野匹夫那样以拳头相互肉搏,谢灵徵起初不适于这种蛮横暴行,只是这地方却似离不得这种往来消遣之法,他初时略有颓丧,几日后便不甘于此,平添几分血性,逐渐顺应其间,学会了拿左手使杖、右手四两拨千斤地打穴使幌,他将瀛台山那路神乎其神的左手剑融入其中,久而久之招式舍去皮相、徒留筋骨,越发狠厉直指要害,便渐渐地没了瀛台仙门的影子。 谢灵徵对此有些哭笑不得,方离山那些日子里,他曾无论如何不愿使这一路萧无音教他的左手剑,只因左手非是他的惯用手,他使起来不如右手利索,而萧无音又见不得他有一点不好,故而但凡教他这路左手剑时,必言传身教、亲自把关,揽着他的身、握着他的腕替他校姿,在他耳边与他诉道,久而久之他这路左手剑甚至使得好过右手。只是,这一招一式皆离不得那缱绻依偎的昔日光景,脱不开萧无音在他耳边细细之言,故至始至终他不愿使出一二,直到这些日里,他恍然惊觉自己的左手剑早已没了当初的影子,想再细细品出旧日的规矩门道的剑招,已是难上加难了。 他逐渐惯了与那些疯汉恶鬼扭打在一起,也惯了不羁潦倒地和他们胡扯东西,有一日碰撞扭打间他们蹬碎柱下一苍青石板,竟露出窖中数十坛经年好酒,许是过去某位死囚酿造于此,无缘取出,便白白便宜了这些后人。 谢灵徵素好自命为干枯河床下的一颗种子,一滴佳酿便能让他生根发芽、穷生不尽,他猝不防遇上这久旱之甘露,只恍恍然觉得人生如戏梦,大梦醉复醒,胸腹中都开阔出几分豁然,朗声一笑后,便背着酒缸使着铁爪飞身爬上天火柱顶,拍开封泥,迎着炽风,敬一杯天火雷霆,叹一声云遮月避。 月色下,曾经的桃花剑客瘦了,潦倒了,一头乱发夹杂着油墨草屑,一双眼睛却灿亮如刀锋星火,他忽觉得这几日囚禁方落得是自由,他苦役、他厮打、他形销骨立,他被迫丢卸了沉于背脊的幽愁苦恨,他一身缥缈如云的轻。 喝完酒,他将酒坛砸碎于身侧,支着破败沉重的身子攀回地面,却觉得举足有些飘忽,只见那群妖魔鬼怪正聚在塔后饮酒作乐,对他指指点点,见着他也不避讳,指着他的脸大笑。 谢灵徵寻了一鬼匠老人旁坐了,搭着他的肩膀,与他碰了碰坛子。 鬼匠笑道:“灵徵儿,我给你接的那假腿,还好用不?” “极好。”谢灵徵大大方方伸出右腿,撩开裤腿,露出筋脉受伤处那铁骨铜筋的撑架。 他来此处第三日上,手足伤痕便已因煞气邪秽败坏得不成人形,腐烂溃毁,滋生虫蚁,他痛不可耐,此时这鬼匠人问他,可愿舍了这仙躯,受鬼道之侵污,谢灵徵彼时尚犹豫片刻,思及自己终不必再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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