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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骏拍了拍黄凤的肩膀:“我们汉人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黄凤叹口气:“你们汉人就是麻烦。师姐你教给我的这些,颤音花舌连吐,乱七八糟地还得把气吐在吹孔反倒笛膜上才能出音儿,越复杂越觉得自己了不起,最后自己把自己都绕进去了。我们苗人吹管子,肚子里的气直接打到簧片上,气贴着铁!谁敢比我横?” 他最近身体抽高,越发显得精瘦,黝黑皮肤,狭长凤眼,一番狠话撂下来,正是个小蛮子混不吝的时候。 穆骏正要微言大义,给黄凤深入浅出一番:直如弦,死道边的道理。 吴祈宁若有所思:“你横是吧……来,横有横治!” 于是黄凤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境地,吴祈宁总是督促他练习一个很小的段落,只有二十小节,高亢嘹亮,浑无技巧。讲究的就是个响遏行云,一飞冲天。 黄凤人比较聪明,十来天的功夫这段曲子吹得酣畅淋漓依稀练出了防空警报的动静儿,震得穆骏两耳发麻。 在一边儿的吴祈宁手摇羽毛扇,捋着五绺韭菜,颔首不已,一幅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 开学之后,吴祈宁的大事儿就剩下了毕业答辩和开春的文艺演出两项了。 民乐团挺拿这事儿当事儿,自从吴首席打定主意不考研,而且也她也没有什么走穴进专业的迹象,那么无疑这就是她的最后一场演出。 本来呢,预备演出的曲目是吴祈宁最拿手的,吴祈宁力排众议改了,说:“热闹,这个热闹!” 黄凤看了看丰收锣鼓的总谱,不期然找到了他练熟了的段落,但是那分明是首席笛子的任务,他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倒是吴祈宁,老神在在,毫不紧张的样子。 穆骏偷偷地问黄凤:“你们在哪里演出?” 黄凤紧张地直搓手:“求实礼堂!” 结果那天演出结束,黄凤一路哭得跟三孙子似的回来了,吴祈宁一路直翻白眼。 弄得金姨以为演出失败,吴祈宁把黄凤给打了。 黄凤一路哭着上楼,哭着洗澡,哭着盘腿坐在穆骏的床上。 穆骏哭笑不得:“这是加演一场吊孝吗?” 黄凤擤鼻子,不理他。 好一会儿,黄凤才调匀了气儿,跟穆骏掰扯。 黄凤说,吴祈宁自作主张,临阵换将。 黄凤梗着嗓子描述:吴祈宁是如何在校长、老师、参观校长、外校老师都在的时候,在舞台的大灯下,高高地举起了笛子,向指挥表示自己出了问题,要求更换演出位置。 黄凤抽搭出声地说:“师姐和我在舞台上和拍手换位,然后贴近我耳边说:首席,交给你啦。可是,可是这是她的告别演出啊!” 黄凤擦了把眼泪:“整个演出都是她托着的。只有独奏是我自己做的。但是没人知道……” 黄凤说:“演出结束的时候她拍着我的肩膀说,‘恭喜你,一年级的首席,你可以去领奖学金了。’然后把我扔给一帮过来夸我有前途的老师和校长,自己溜了。” 黄凤抬起一双凤眼,瞪着穆骏:“你们汉人都这么仗义吗?这叫什么?有什么形容词儿?” 瞅着黄凤感动得鼻涕哈喇子一塌糊涂地德行,穆骏笑了:“这叫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叹一口气:“黄凤,我想她是试着告诉你,这世界上的事儿未必都是嚷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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