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3/6页)
密囚室的瞬间,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阮籍是你遇到过最为棘手的人了,没有之一。事实上,如今的局面虽看起来你并未绝对劣势,但也是处于被动居多,这种被动便来自于阮籍。要猜测一个人,便往往得根据此人的性格与行事作风来预估他有可能的动机,而有了动机也便不难揣测行为,从而才能达到你未雨绸缪的目的, 但阮籍不是, 在对上他时,很多时候你甚至得凭着直觉去赌,这种方法风险太大明显不是长久之计,但眼下也只能先如此。 他对你怀有恶意,从你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确定了这个事实; 他还在之前,至少是新婚之夜前,便清楚宿淮安一事的真相却隐而不发,甚至还有点趁势拱火的意味; 他似乎并不想你活,毕竟按他原本的笃定你新婚之夜后便是个死人了才对,但在卫秀反悔后,他居然也就仿佛无事发生般尽心职守的当一个为君王遮丑的愚忠臣子,仿佛之前种种带有恶意的莫名其妙都从未有过; 如今的局面是在你见招拆招的尽力斡旋中才达成的,但细算下来,你对于事情关键点的把控,却依旧是云山雾罩。你在赐婚的一开始便陷入了被动,这场局的第一个转机甚至并不是你自己争取得来,而是因着卫秀的不忍,也就是说,若没有新婚之夜后卫秀的出尔反尔,你可能连斡旋的余地都没有便已经输了。 虽然你赌阮籍对你另有图谋这招棋下对了,但达成目的的过程却也并非你预想中的愿者上钩,他不是没沉住气,反而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你的底牌,情况危急之下你亡羊补牢的假借癔症脱身,这才误打误撞引得他漏了意图,换言之,他是输给了他的自负,而不是被你逼得自乱阵脚。 你甚至有时候在想,若是当初他没有发现,一切按照你期望的走,如今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他又真的能如你所愿的上钩吗? 一个半疯的闺中小姐能翻起多大的水花来,他自认已稳操胜券将你死死拿捏在掌心,这才肆无忌惮的动了手,那些越想越糊涂的前情姑且不提,毕竟对你来说怎么赢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一致便好,如今卫秀已开大选,且许久没再来栖梧院,你的失宠在阮籍看来已是板上钉钉,但即便是失了宠宋清许也是皇帝的女人,只要卫秀在一日,他对宋清许下手便是悖逆的大罪,因而他会有所行动便也是必然的事情, 但直到你见到眼前这间深藏地底的戒堂时,你才突然惊觉,阮籍的起意,这一切的时间线,恐怕比你预想的还要更早,更早······ 刚刚下来的一路上你都有留心观察,若是你猜的不错,这囚室并不是早就有的,毕竟那阶梯与密道的转衔处还能瞧出些开凿的痕迹,且内部石室铺的青砖也新得很,在这样一个通风通氧又透水汽的地下建筑,若是用历久弥新来解释未免也太牵强了些。因而即便你瞧着满墙的刑具,心中也并未有太多将被虐杀的恐惧,毕竟这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若当真只是想找个地方将你凌虐一番再杀死,这天底下还有比东厂更好的地方?且还省了搬运的麻烦,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宋清许的尸体与那些死刑犯一道处理干净了岂不更为简便? 虽然阮籍在知道你发了癔症脑子已经不太清醒后便对你有些非分举动,但你并不敢妄断他对你有几分上心,毕竟意图染指是真,但他曾想杀你时的毫不犹豫亦是真,可当这间大费周章的囚室出现的一瞬,你却如福灵心至的想通了一件事: 若这整件事的关键点并不在卫秀,而是阮籍呢? 赐婚的圣旨只能是卫秀来发,这东厂自然也只能是皇帝才支使得动,你虽然也怀疑过原本计划里奸辱泄愤再杀人灭口的狠毒手段不像卫秀的作风,且阮籍对你的叵测态度又实在可疑,因而也有猜测这赐婚的背后恐怕有阮籍公报私仇的成分在,但如今这囚室就大喇喇的摆在眼前,另一个更为惊悚的真相便也随之浮出了水面: 若阮籍才是那个一开始便冲着你来的人呢? 排除掉他就是有在自家地底下挖监狱挖着玩儿的特殊癖好之类的原因,他甚至在这一切还未发生前便已修好了这间戒堂,从你还未接到赐婚圣旨的时候,他便已开始为宋清许量身打造了这样的一间囚室,你十分有理由相信,便是没有卫秀的赐婚,他阮籍也迟早能将宋清许弄进这戒堂来! 之前关于阮籍的云山雾罩登时便拨开了来,你心中几乎都要笑出了声,这可不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抗旨,先不论他这样做的原因,若他阮籍真有这样的胆子,敢想人之所不敢想,为人之所不敢为,把天子都戏耍在手心当自己的工具来达成私欲,单凭着这一点,即便他阮籍是卫秀多么离不得的左膀右臂,恐怕也容不得他在这世上多活一日! 你之前还谋划着用钝刀子割肉来一点点离间这对君臣,但眼前阮籍却亲手将自己永世不得翻身的罪证送到了你面前,阮籍只以为你在害怕得颤抖,但其实你已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你预想过种种,但这样一间让老练匠工一验便能晓得工期长短的密室,这样一个一朝暴露在卫秀眼前便无可辩驳的铁证如山, 自古君为臣纲,不可逾越分毫,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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