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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敛神回话:“十年了。” 十年,白驹过隙,倏忽而至。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同样年岁下,姑娘要比小子沉稳许多。那年他十二,冬至站在墙头打雀儿,大雪纷扬,底下呼声一片求他下来,他不愿意,因为发现了这座皇城以前从来没有展现过的婀娜。 再好的地方,人一多就变得世俗。他对宫廷的印象,以前一直停留在忙碌拥挤上。虽然并不真的拥挤,但人多也是事实。你去看,宫里纵横的长街和夹道,没有一条是闲置的。宫里的房子也一样,进进出出,门庭从不冷落。白天要想让那些宫人不走动绝无可能,一下雪,却如做过一场彻底的清扫,把每个角落里带喘气的活物都洗刷干净了。 天上大雪下得热闹又安静,地上勾头瓦当、彩画红墙,浓艳也浓艳得诗意浪漫。 廊庑那头,几个太监小跑过来,冻红的鼻子不住吸溜,虾着腰向上回禀:“太子爷,快别玩儿鸟啦,皇后主子给你送来个大姑娘,可漂亮啦。” 他没有理会,仰起脸,闭上眼睛,雪沫子落在脸上,能听见消融的沙沙声儿。 小太监不死心,不住聒噪:“爷、爷……您快瞧,人来啦。” 然后一个脆生生的嗓门响起来,说:“臣宿星河,奉旨伺候殿下饮食起居。” 好听的嗓门漂亮的人,这些都寻常,不寻常的是她的名字。宿星河……名和姓连了个巧宗儿,格外有精巧的况味。 太子垂眼一顾,见她站在廊外,大冬天里穿得不显臃肿,一件茜红棉纱小袄,头上两个髻子,各戴一枚荷叶蜻蜓的簪头。以手加额向他行礼,拜下去,跪在了冰天雪地里。 “你不上廊子底下去?”他皱了皱眉。 她一板一眼地回答:“主子冒着雪,臣没有背风的道理。” 这么一来倒叫人不好意思了。他跃下宫墙让她起来,这会儿才看清她的脸,漂亮是真的漂亮,尤其那双眼睛和名字应上了,出奇明亮,星星似的。 “大学士宿寓今是你什么人?” 她俯首,“回主子话,是家父。” 所以一个府门里出来的小姐,奉命照顾他的起居饮食,他觉得有点可笑——都是孩子,谈什么谁照顾谁,做做伴就完了。直到现在,他的想法还是没有变,做做伴。不过她的志向远不在此,他自然是知道的。 拍拍膝头,她重新依偎过来,可能闲得慌,问主子腿酸不酸,“臣给您捏捏?” 那就捏吧,小小的手,不似太监那样咬着牙较着劲儿,一寸一寸下来,也有理所当然的温情。 “后儿会亲?”太子想起来,该问问下属家事,这样显得比较礼贤下士。 她说是,“我已经八年没见过我娘了。” 毕竟是有衔儿的女官,可以宫里衙门两头跑,但绝不允许顺道拐回家看看,这是规矩。 太子很体恤地提了个建议,“我把西池院借你吧,把你母亲接到东宫来,吃个饭,说说体己话,用不着大老远的回家。” 这么为人着想的主子,还有什么不足意儿呢。星河暗暗顺了两口气,说是,“多谢主子。我娘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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