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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话。 孟思远静静等。 “思远,你知道吗……”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曾经我觉得我跟父母不一样。初三我就对自己说,我绝不会变成他们那样……但年纪越大,越觉得基因强大。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情,我都越来越像家人。” “你不会变成他们那样,”孟思远声音轻柔,“云洲,只要我们还在,你就会是曾经的你……我们始终是你过去的一部分。” 在办公室外扒房门企图偷听的萧晓鹿还不知道,孟思远居然说了一句跟她曾说过的话极类似的劝诫,也算英雄所见略同。 她俯身贴着厚实的门,两只小爪子扒着表面,皱着脸埋怨道:“他俩是在里头开八大会议吗?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出来。” “孟思远怎么突然回来了?”徐优白问着,蹲下身将草莓布丁奶茶的吸管贴到女友唇边。 萧晓鹿就着他的手咕噜咕噜地吸着布丁,一派傲娇的口气:“才不告诉你,谁叫最近老找不到你人。” 徐优白垂下头,耷拉着眉眼乖巧认错。“对不起,我最近有点忙。跑的地方太多,一个个发又怕烦到你。” 萧晓鹿反身向他溜了一眼,嘟嘴道:“谁管你去哪儿啊。” 她从徐优白手上接过奶茶,蹲在地上对徐优白说:“他回来是因为傅云洲,傅云洲是因为辛桐,就是季文然助理。” 徐优白挠挠头,没听明白。 两个在门口蹲着聊天的家伙仿佛长在墙角的两个小蘑菇。 “辛桐母亲是傅老爷子的旧情人,云洲妈妈发疯也有这部分原因在,思远哥怕云洲冲动就跑回来了。”萧晓鹿解释。“哎呀,也不好说是谁的错……非要说,千错万错都是傅老爷子的错,明明是男人犯的事却女人来承担。” 不爱还娶的是男人,婚内出轨的是男人,没离婚就忙着找下家的还是男人,结果到头来反而成了两个女人的互相伤害。 徐优白顿了下,轻轻说:“还真没想到能遇见。” “所以说无巧不成书,这么大的新安,偏偏就遇上了。”萧晓鹿说着,突然看着徐优白一圈乌黑的眼道,“对了,我记得辛桐好像是你找来的哦。” 季文然几个月前召新助理时,是徐优白主动去帮忙看的简历,录用也是季文然和徐优白一起敲定的。 毕竟季文然在人际交往方面一团糟,他只会见一个骂一个,根本没法面试助理。再加上林昭昭也是徐优白帮忙找来的,所以新助理由他负责亦是顺理成章。 “唔,还真是巧了。”徐优白垂眸道。 “不知道辛桐在临杭怎么样了,”萧晓鹿碎碎念,“优白,我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她哎,总感觉以前认识,可能是上辈子?” 假如辛桐在场,一定会在心里悄悄对萧晓鹿说“是的,我们上辈子认识”,就像她同程易修在临杭共处的每分每秒,总忍不住回忆过去。 我们爱上一个人,往往是因为他身上带着自己具备的或缺少的某种特性。 这般说来似乎不免残酷——爱情嘛,说到底还是爱自己。 远在临杭的一行人逃过了新安的雨,没逃过临杭的雨。天色灰蒙,雨水稀稀落落地洒在浅灰色的瓦楞,发出和弦般的微响。程易修在楼上休息,辛桐和季文然坐在楼下听雨。透过一整面的玻璃能瞧见屋外的花圃,十一月的茶花零零散散地开着,花色很浓,为细雨润湿,摇摇摆摆地向四周伸张,又向上延伸。 十一月,十二月……很快便是新的一年。 “我看你好像不高兴。”季文然说。 他横着身子曲腿坐在沙发上,裹着羊毛毯,时而看看手机,时而拿炭笔在画板上乱涂乱画。辛桐倚在他右手边的沙发拿平板看书,发丝垂落,长裙宛如含苞待放的花。 “明天是我忌日,”辛桐开玩笑,“上辈子的忌日。” “真神奇。”季文然说。 辛桐道:“我开玩笑的。” 季文然抬头看了辛桐一眼,低低“哦”了声,又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两人仿佛两颗独自旋转的小行星,在幽蓝色的宇宙中沉默旋转,但又被同一股力量牵引着,绕着一颗恒星慢悠悠地绕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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