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弄风云3 (第2/3页)
子又是姚太太的胞姐,二人也是连襟。他前些不久刚得了上海督军之位,此番来沪是为赴任。这兵荒马乱的时节,权势皆由有枪阶级掌握,常人骏常将军可谓风光无限、前途无量。可来姚家弄,父子二人轻车简从,并未声张。 姚老爷和常将军在客厅叙话,姚太太拉着她的大外甥到内室。常庭甫刚从军校毕业,又到法国喝了一年洋墨水,穿笔挺的直贡呢西装,皮鞋一尘不染,直直地在屋中一站,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姚太太是苏州人,自从出门子之后几十年鲜少与姐姐见面,紧握着庭甫的手臂,你母身体如何、吃得饭否、睡得好否、此番怎么不来,一句话不问上三遍绝不肯罢休。 庭甫道:"劳姨母挂念,我姆妈蛮好,只是心口上有些毛病,照过爱克斯光、也请过许多大夫,总不见好转。前几年吃起长斋来,说对身体有益,她信佛信得虔诚,先去了静安寺住庙几日,就连家也未曾回过。" 他从外套内侧抽出一张相片递给姚太太,道:"这是家母近新照的。" 姚太太接过一看,"哎呦"得叫出声,直用手绢揩眼泪,把那张小像比到自己白皙丰腴的脸旁,笑道:"你瞟瞟,阿拉姊妹们长得多像!"她从床头找来一个西洋挂坠项链递给庭甫,说道:"你姆妈还未曾见过你表妹,这个坠子里头是你表妹的相片,你回去带给她瞧瞧。" 庭甫不暇思索地答应下来,看也没看,把坠子揣在了衣兜里。 小枣晚些时候归家,一直低头闷闷不乐,走在路上一路踢着鞋尖,把雪白的网球鞋弄得灰卜卜的,走到客厅前面头也不抬,行了个礼儿就准备回到房间。姚老爷叫住她:"站住!过来见你姨丈。" 她略略抬抬眼皮,只见姚老爷身旁坐着个唇上留着胡须的精瘦老头儿,眼里闪精光,瞧着不像什么好人,也不认识,不耐烦地呛道:"不见!我去做功课,谁也不见!" 姚老爷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又去戏园子!你给我过来。" 小枣搔搔脸蛋儿,这才发现自己颈子上还挂着戏园子里撒了花露水的手巾板儿,懊恼地扯下来恨恨地团在手中。她斜眼觑着姚老爷,见他暴跳如雷,更不敢上前去了,跺着小步子就往房里蹿。姚老爷碍于有客不便发作,只道:"你去桩上给我扎马步,没我吩咐不许下来!" 小枣巴不得赶紧逃出生天,一溜烟儿跑走了。 "还有你!"姚老爷接着道,这话是对跟在小枣身后的贵子说的。他转头无奈地对常将军道:"这小门槛精!常兄见笑。" 其实新新百货大楼再向右是高升舞台,原先是个大茶馆,常请名角儿,现在改了戏院。 他们还没到门口,就听到半条街都是卖票的嚷嚷,再往前更是人满为患,都是提前来门前等着想看角儿的。小枣站在地上看到的是前人的屁股,只好在贵子的肩头高高坐起,伸长了脖子瞪大了眼睛,等了一刻钟。结果角儿架子大,早坐汽车走小路直接到后台扮戏去了。 好个高升舞台,一百元竟然只得两张三楼最旁边的戏票,一下子掏空了小枣糖罐子里积蓄。他们由领座儿的带路到了里头,满坑满谷乌泱泱都是人。天气又闷又潮,坐上一会子就浑身是汗,雪白的手巾板儿楼上楼下来回翻飞。等堂倌儿送来苹果糖梨瓜子花生,小枣把一壶茶喝净,刚好开锣。 台上唱的是空城计,角儿像刚到上海水土不服似的,嗓子也撒汤漏水直拉稀:"我本是——卧龙岗——散淡底人人人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坤坤坤——"又是慢板,咿呀呀荡悠悠把声腔拖长,贵子虽然生长于京城,然而对京戏一窍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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