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她了 p ō18q s.c ōм (第3/3页)
的舞者,我亲眼见过的,”她轻轻捏了捏利达的指尖,“你从西西里来到这里,独自在异国打拼,这本身就已经是件顶了不起的事了。” 她努力把话题从“那位先生”身上拉开,望进女孩湿润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的价值,从来不需要靠任何人的垂青来证明。现在只是……世道太坏了。” 这话像是在安慰利达,也像是在安慰现在的自己。 可这话却像触动了某个开关。利达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她们交握的手上, “世道….…”她哽咽着。“如果巴黎真的….像我们这样…跟德国人有过….的女人,会不会被…” 后面的话她没感说出口,但那双盛满恐惧的黑眼睛已经道尽了一切,被羞辱,被清算,或者更糟。 她像是陷进了自己的思绪里,自顾自把这些天盘旋在脑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给倒了出来。 剧院的艺术指导卡米尔先生劝她,说可以想办法坐游轮去纽约,那里是世界上最繁华的地方。 红磨坊跳康康舞的好姐妹玛德琳,前些天找了个瑞典商人,说局势不对就跟他走。她说,像她们这种女人,最后的本钱就只剩青春和脸蛋了… 她低下头,带着执拗的认真。“可我只想找到他,至少…问清楚,我该怎么办。只要能跟着他,我做女仆,做厨娘,我也愿意。可我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这些日子,她鼓起勇气去过盖世太保大楼等他,可副官永远都是“上校不在”,她也去过他常去的沙龙门口堵他,可守门的说,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露面。 而且,他在巴黎似乎有很多房子,圣路易岛有一栋,第六区也有一栋,她连该往哪个反响找都不知道。 “我只会跳舞,可现在连跳舞的地方都快没了。”她声音越来越轻,眼神空芒的吓人。“有时候觉得,不如病重些,或者…晚上出门被流弹打中也行,至少不用想明天了。” “利达!” 俞琬猛的攥紧她的手,语气罕见地严厉起来,严厉之下还透着慌,“不准这么想!”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像被自己拔高的声音给吓到,又缓了缓声:“现在先养好身体,这是第一步,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这话脱口而出时,俞琬心里也轻轻颤了一下,不知是说给利达,还是说给那个同样在迷雾里的自己。 利达怔怔地望着她,那双泪汪汪的眼睛还有些失焦。 “嗯……”过了半晌,她才极轻地应了一声。 俞琬沉默片刻,又转过身,用钥匙打开一个小抽屉。指尖在一排标签上掠过,最终停在几只贴着德文标签的盘尼西林注射剂上。这是新一代的消炎特效药,民间买不到,是克莱恩临走前为她弄来的。 冰凉的玻璃管身握在掌心,沉甸甸的。 克莱恩,如果你在,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对吗?她看起来……快要活不下去了。 “第一,你的病不能拖。” 利达茫然看着她手里的药,眼神发直,不知过了多久,才勉强看懂了那行字是什么,眼泪瞬时决堤般涌了出来。 在这个世道,叁支盘尼西林意味着什么? 往小了说,是黑市里的几根金条,是半年的口粮;往大了说,它能打通要命的关系,换一张逃出巴黎的通行证。而现在,她却要把这样的东西,给一个快跳不动舞的、即将被所有人遗忘的利达? 女孩拨浪鼓似的摇头,泪水甩在手上,她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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