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第4/6页)
一看,居然是一块银子。 贞筠乐不可支:“吃到钱了,看来明年要走好运了!” 月池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响彻北京的钟声。时春一脸不解,问道:“除夕不是已经过了吗,这是敲哪门子的钟?” 月池脸上的红晕褪去,只留下一片惨白,贞筠自认识她以来,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失态,她细听这钟声,忽然一颤,哆哆嗦嗦道:“是国丧,是国丧,皇上驾崩了!” 月池在屋中来回踱步。宫中想必已然戒严,她没有诏命,只怕不能入宫门一步。她心念一动,外命妇想必得回来更换丧服,她何不去找朱夫人。她刚刚走到半路上,就与李家派来寻她的人碰了个正着。李府管家李庄见她便急切道:“李公子,可算是找到您了,快随我进宫吧。” 月池一怔,忙问道:“是宫中出了什么事吗?” 李庄压低声音道:“太子将自己关在乾清宫暖阁里,谁都不让进。我家大人是让您去劝劝咧。” 第96章 春来还向裕陵青 池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一个疯子,或者是一个白痴。 月池纵马在京城的大道上驰行。弘治帝既是个好人, 亦是个好皇帝。她今日的一切一方面既归咎于他,另一方面又得益于他。对于他的死亡,她不可能不心生惋惜, 但也仅此而已, 可其他人显然不是如此。时隔多年,她又一次深深体会到, 自己与现世住民的差距。 北京在熄灭。在钟声响起以前,这里还是火树银花不夜天。街道两侧俱是五彩斑斓,形态各异的花灯,灿灿照耀,映得此地如同星汉西流。天上也是一片繁华, 怒放的烟火,绚烂如夏花, 而在片刻的美丽之后,焰火纷纷坠下,散落似星雨。鞭炮声,乐舞声和叫卖声此起彼伏,四处都是欢声笑语。这样盛世和乐的图景,让初见的月池,都觉忘忧, 无处不在的枷锁仿佛也在此刻卸去。 可在丧钟鸣起之后,美景却如泡影般消融, 皇权社会的压力如泰山塌陷般重重落下。辉煌的灯火在一片片的寂灭,欢愉的人群在一时悄无声息后,都开始嚎啕大哭。滚落的泪水将地上的尘土都浸润, 游人一行哭一行回家。做生意的小摊贩逃也似得离开, 店铺不约而同的关门。而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朱门绣户紧闭的大门齐齐打开,全套丧服的达官贵人如鬼撵似得往宫里奔去。月池即便没有读心术,也能猜到他们的想法,这个时候到得越早,就表现得越忠心。 月池在心头涌现片刻的嘲意后,又觉自惭。她和他们其实并无分别。大家都很惶恐,他们担心的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她担心的则是朱厚照。一个不能认清自己的人掌握无上的权柄时,是十分危险的。 她在前世年幼时看过很多古装电视剧。皇帝下达罪己诏的情节,让她无法理解。皇帝不是最大的吗,既然最大又为何要认错,为何要被迫听从他人,难道不能随心所欲吗? 这个疑窦伴随她多年,直到她读到了马克思·韦伯。这位“组织理论之父”将权威界定为“一个人在相信他或她施行影响的权利的合法性基础上要求别人服从的可能性。”同时,他将人类社会权威模式分为三类,传统型、克里斯玛型和法理型。传统型权威是建立在人们对于传统和习俗的约束之上的,统治者的合法性来源于习俗的力量,他们依靠传统统治,自然也必须受传统约束。典型表现就是世袭制。克里斯玛型权威来源于被统治者对君主杰出品格、超凡能力等特质的崇拜,开国君主、宗教领袖往往据此确立地位。法理型权威来源于平民对法律、理性、规章制度的服从。他们守法,是因为相信法的正当性,如果制度框架内还有君主存在,他如果要依靠法律统治,自身也要先守法。 由上可知,在儒家文明笼罩下的华夏王朝,君主的权威主要来自于传统型和克里斯玛型。传统权威来自于“高贵血统”,家天下的代代相传,为了巩固这一部分,历代帝王都在无限拔高父权,同时对旧有的传统进行拱卫。就譬如由藩王上位的永乐爷,在他登基之后,不是大肆表彰自己以弱胜强,推翻侄子的能力,而是在史书里添加大量朱元璋对他的溢美之词,并且将自己的生母改为马皇后,将自己变成嫡子。归根结底,是为了获取传统型的权威。至于克里斯玛型权威则来自于“高尚人格”,英明的皇帝们都喜欢将自己标榜为圣贤,强调民本,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换而言之,就是在强调这类权威的重要性。 弘治帝在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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