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艺术家生活 (第6/12页)
人物。又适当这个时期,出了个绝代美人杨贵妃以伴天子,而奇才李白以增辉朝廷。惜乎好景不常,这个时代终究也不获久享太平。 无论北派之盛如何,南派终于应运产生。而吾们对于中国绘画所感之兴趣实亦集中于南派。因其为纯粹中国所持有之作风,这一派后世称之为amp;quot;士大夫画amp;quot;。到了十一世纪,在宋代学者象苏东坡(1036-1101)、米芾(1050-1107)及其子米友仁(1085-1165)辈创导之下,技巧更趋简单而主观化。此派称为amp;quot;文人画amp;quot;苏东坡尝作墨竹,从地起一直至顶,观者不解,问其何不逐节分。苏东坡答曰:amp;quot;竹生时何尝逐节生。amp;quot;运思清拔类如此。苏东坡又为书家及大诗人,长于画竹,是以极爱竹。尝云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他的画竹喜用水墨泼成,不施彩色,而气势变化,颇类醉书狂草。他的绘画方法亦往往先酣酒畅饮,即醉且饱,当酒后耳热之际,受着酒性的刺激,用毛笔沾饱水墨,乘意兴之所至,或以作书,或以作画,或以题诗,胸无定见,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有一次在这样意兴之下,提起笔来在壁上题了一首诗,它的字句英气自然,不易翻译,诗云:amp;quot;空肠得酒芒角出,肝肺槎牙生竹石;森然欲作不可留,写向君家雪色壁amp;quot;。那个时候,绘画无复是绘画,却是象书法那样在amp;quot;写amp;quot;了。吴道子的绘画,也都乘着酒兴,或当观友舞剑之后,舞剑的旋律,足资他的模拟而灌注于他的作品中。那很明白,在这样暂时兴奋下的作品,只能迅疾的寥寥数笔挥成,过了这个时刻,酒兴的效力怕不早就烟消云散了吗? 在此一切酒兴的背后,还有一种很优美的画学哲理。中国精研画学的学者,他们遗留给后世篇帙浩繁的艺术批评论著,很精细的分析amp;quot;形amp;quot;,即所绘物体的物质的外貌;amp;quot;理amp;quot;即物象内含的条理或精神;amp;quot;意amp;quot;,即作家自身的概念。amp;quot;士大夫画amp;quot;为一种反对amp;quot;被役而非自主的象真amp;quot;的抗议。这样为物象所奴役的手艺,自古迄今可资例证者很多。宋代文人特殊着重amp;quot;理amp;quot;,物体内含的精神。无意义的外形之精细正确为商业美术家的工作,绘画之值得称为艺术者,其唯一目的为把握住精神。固非是常人所见之无意义的醉态已也。 所可注意者,此等绘画,非为专门美术家的作品,而为文人学士消闲游戏之作。此非专业的游戏三味的特性,使作者得抒其轻淡愉快的精神从事绘画。当十一世纪之际,有所谓amp;quot;士大夫画amp;quot;的勃兴,这种士大夫画称为amp;quot;墨戏amp;quot;。这是文人学士的一种消遣方法,出于游戏性质,与作书吟诗无异,故没有一些沉滞不活泼的神态。大概那辈文人学士在书法中已把毛笔运用熟了,洞悉笔性,乃出其充溢有余的精力,发挥之于绘画,以为精神上愉快之调剂。书法与绘画,其物质的设备是一样的,同样轴子,同样毛笔,同样水墨,这四五样便是案桌上所有一切齐全的设备。米芾为amp;quot;士大夫画amp;quot;派的一大家,他的作画可不用毛笔,有时用卷纸渲泼,有时甘蔗莲梗挥抹。当兴会已至,此辈文人腕下,简直有一种魔力,无不可为之事,因为他们具有把握住基本韵律的本领,此外的一切,都为气韵的附庸。就是当代画家中也有用手指作画,有一人甚且能用舌卷动舐纸而作画者。绘画是以为文人学士陶情遣性,修养身心的娱乐,虽至今犹然。 这种游戏三昧的精神,即为中国画中一种特质的来源,这个特质叫做amp;quot;逸amp;quot;。欲将这个逸字译为英文,取其最相近的意义,只好用fugitiveness一个字(这个字在英文中的原义为浮浪性。),或许这个字能同时包括amp;quot;浪漫性amp;quot;和amp;quot;隐逸精神amp;quot;二种的意义,则他的意义就该很与逸字相近了。李白诗的特点就是这种活泼无挂虑的特性。这个逸,或是浮浪,或是幽隐的特性被视为士大夫画的灵魂,而它是从游戏精神来的。仿佛道家精神,它是人类想摆脱这个劳形役性的俗世的努力,而获得心情上的解放与自由。 这种愿望是容易了解的,只要吾们明白这些士大夫精神上所受道德的政治的何等样束缚。他们只有从绘画中寻求自由的恢复。元代大画家倪云林(1301——1371)尤富于这种特性,他说:amp;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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