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喜欢半悬在巴黎上空 第4节 (第2/3页)
五年清华建筑学本科,两年美国南加州大学建筑学硕士读完后,韩蔺入职了省设计院。没有旁人眼中必然会发生的高薪发展,他们这批新人的底薪不过万,经常加班到零点,且没有周末可言。 韩蔺入学那一年,建筑师仍然是一个每年都会大幅度涨薪的职业。清华大学建筑系毕业生如香饽饽,设计院为了网罗英才,年薪甚至能开到六十万。工作几年,考上一级注册建筑师后,执照挂靠一年额外拿个十几万也轻而易举。 可是,他们这群人,就是踩中了建筑黄金期的尾巴。更准确一点说,是尾巴的???影子。听已经转行做互联网的校友说,今年清华建筑系已经基本踩着最低分数线录取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建筑行业的衰落早有痕迹,这几年来,清华建筑系转专业转出人数直线上升。身处中国最顶尖的大学,除了学校资源外,不少同学们的家庭亦能为他们提供社会上的信息。 韩蔺的父母经商,更能感知真实的变化,早早劝韩蔺转行。奈何韩蔺对建筑抱有纯真的念头,想象着每一个建筑都是自己的作品,有一天,一定也会有属于韩蔺自己的地标建筑。 父母疼爱他,没再坚持。韩蔺也争气,靠着自己在各大建筑比赛中的奖金,自给自足,甘之如饴。更是凭借着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南加州大学建筑学院的全额奖学金。回国后,韩蔺才发现,现实的建筑师真正要学习的其实只有两个字——妥协。 在过去设计院只需要做一张漂亮的概念效果图,现在为了提高中标率,还要做各种角度的效果图,分析材料与环境,每个建筑师都必须成为一个项目经理。好不容易拿到了项目,预算又捉襟见肘。 在韩蔺的专业角度里,这些钱只能保证做出来的房子不会塌,至于建筑美学,就无需多谈了。 在众人皆苦的建筑行业里,赵学森是韩蔺并肩作战的好兄弟。赵学森在同济大学建筑学读了本硕,与韩蔺同期进入省设计院,二人的座位就在隔壁,熬夜加班总在一块,他对建筑的热情也时刻感染着韩蔺。 不同于韩蔺的良好家境,赵学森每个月到手的工资还没捂热,就要打给家乡的父母,保证弟妹的生活。可即使如此,勤勤恳恳的赵学森从来没有因为工作压力与收入不成正比而糊弄了事。他在单位食堂每餐只打一个素菜,扒拉几口饭后,就忙不迭坐回工位上继续赶图。 省设计院加班太多,赵学森的身体状态越来越差,熬夜后常出现头晕、胸闷与喘不上气的情况。韩蔺与赵学森的领导经常安排他们临时加班,为了让甲方满意,即使是不合理的进度要求,领导都会照单全收,再逼着韩蔺与赵学森等同事秉持着职业精神,使命必达。 “肯定要走的,但是我手里这个项目没结束啊。我做完这个项目,我一定不干了。”在旁人劝他转行时,赵学森总这么说。 可是,一周前的深夜,赵学森毫无预兆地突然趴在了工位上,再也没有醒来。 是猝死。 韩蔺发现他没有呼吸的时候,赵学森的手里还拿着画图用的圆规。 赵学森去世后不到三小时,一封追责书成为了压垮韩蔺的最后一根稻草。 建筑行业实行建筑师终身责任制。以前建筑出事,是对公司追责,现在则追责到建筑师本人。由赵学森与韩蔺共同负责的一个建筑工程,规模很大,设计周期又非常短,无奈建筑师的话语权太小,再面对着甲方要求建筑师出不合规的蓝图时,韩蔺据理力争,与甲方闹得非常不愉快。 而赵学森则在领导的“教诲”下,选择了妥协。甲方就像是点菜一样,丢来几张随手拍的高糊照片,说“我要这栋楼的外观,那栋楼的大小,你按照法国卢浮宫给我做个一模一样的,但是又要有广州塔的特色”,赵学森被折磨得不行,好不容易才满足了甲方的需求。 可是,蓝图是具有法律效应的。这个项目终究是出了纰漏,那张追责书,直指已经过劳死的赵学森。 接领导的电话时,韩蔺的手都在颤抖,他失态地对领导大骂“你要找赵学森是吗?他已经死了,你要不要也去死一死?!” 因为韩蔺是建筑设计院要重点培养的人才,他的辞职信很快就被打了回来,改为了无限期休假。但是,韩蔺不愿再与此有牵扯,坚持辞职了,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完成了交接工作,把之前未休的假期做了时间抵扣,便算是与省设计院脱离了关系。 韩蔺因为不想让父母担心,对家人说来法国度假,仓皇地逃离了那片伤心地。之所以韩蔺违背理智也要守护钱包,那是因为钱包里面有赵学森设计还没有来得及备份的建筑图纸的记忆卡。 “很多人都说我是建筑天才,其实,我在清华读建筑也读得很辛苦。清华的建筑设计课是十个人的小班,只有一个人可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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