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2/3页)
衣服,“旧了点,但我都是洗干净的,先凑合穿。” ——已经很好了,你有些局促的看着手里的衣服,担心自己粗糙的手会不会刮花它们。 都红领着你去了浴室,很窄小的一间,仅仅够转个身,墙上贴着瓷片,正上方挂着一个生锈的淋浴喷头。 “左边带红点那边是热水,带蓝点的是凉水,洗发水跟肥皂在窗户台子上,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叫我……”都红说出口才意识到失言,“对不起啊,我一时忘了。” “铛铛”你曲指敲了敲浴室门,尽量慢的跟她比划——这样喊。 ——还有,没关系,谢谢你。 都红一愣,又笑了,不是先前那种客气的笑,是羽毛落在湖面,一种湖中心波纹层层荡开的弧度,“我知道了。” 从花洒里流出的水柱还带着铁锈气,你将开关旋到最左边,水流很烫,狭小的空间里很快升腾起乳白的雾气。 肌肤被烫的泛红发痒,你感觉不到似的,只是很贪婪的昂起头,张大嘴巴吞咽,打湿的长发凝结成缕,被顺在脑后,滴滴嗒嗒的滴着断线的水珠。 你摊开手心接水,手心很快聚满了小水坑,像握着一团火,滚烫中,你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只手,一只汗津津的,湿热的手。 …… 等你洗完,换上干净的衣服。都红已经不在宿舍了。 你想去找都红,这里大房间套小房间,逼仄的方格子之间又串联着复杂的回廊,你很快就晕头转向,甚至找不见回时的路。 一个矮壮的男人从斜里一个方格子忽的出来,眼睛紧闭,你们撞在一起,只有你摔的狼狈,尾椎骨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男人眼窝深陷,显然是盲的,粗声质问道:“你是谁?!偷东西的吗?!” 你说不出辩解的句子,喉舌像塞了大团的棉花,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呃啊声。 见你不说话,他抬手想要打你,宽大的手掌高高扬起。 你好像真的变成了一只突然失去庇护的雏鸟,恐惧和痛苦争先涌入心脏。 小马。 小马。 小马。 “你在这。”青年气喘吁吁,目不能视,却走的很稳,他握住你的手,细腻温热的掌心和你的紧贴。 他将你很妥帖的护在身后,和对方飞快解释了来龙去脉,消除了一场误会。 小马想拉起你,稍一用力尾椎骨又传来剧烈的疼痛,你握住他的手因疼痛而收紧,费力的在他掌心写了——疼。 “摔到哪里了?”小马紧张的在你腿上摸索,指腹触到冰凉光滑的小腿肌肤不由得一愣,你已经换下来那身不符合时宜的破旧长裤长衫,穿的是都红给你的一条棉布长裙。 你并没注意到小马的反应,疼痛占据了你全部的心神,直接拉着他的手盖在自己脊柱的下方。 小马像被烫到一样,猛的缩回手,白净的肌肤发红,低垂着眼睫,“这里疼吗?那我……给你按按。” 你欣然应许,乖乖躺在推拿床上。 手掌在空中迟疑了几秒,在你疑惑的回头前,温热的掌心贴在了你的后腰处,顺着弧度下滑至伤处,轻柔的按摩肌肉。 痛意随着力道渐缓,你忍不住小声哼唧了一下。你背对着小马,因此错过了他赤红一片的耳朵。 方格子里空气并不太流通,墙角上方挂着一盏老式的电风扇,扇叶也许比你年龄还要大,透着一层青绿色的绣迹,转动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吹出的风也带着热意。 伴着那规律的声音,还有后腰处柔和的力道,你有些昏昏欲睡,强撑着支起眼皮,刚动了一下胳膊,不用你伸手去拉,小马就很自觉的递过他的掌心,让你在上面写字。 明知道他看不见,但你还是忍不住朝他笑了一下,学着他的样子,两颊肌肉上拉,嘴角往两边拉扯,露出一排牙齿。 ——不疼,困。 想了想,你又在他手上写——找都红。 你写完后,小马却没有抽回手,反而手心一翻,将你的手牢牢握住,他还是那副你熟悉的表情,带点害羞憨气的笑容,目光失焦,雾霾霾望着你,你莫名的有点心慌,一种小动物天生对危险的直觉。 “都红姐去推拿了,客人点名叫她,推脱不开,所以先走了,你找她什么事?” ——为什么? 小马唔了一声,思索了两秒才道:“大概因为她长的漂亮吧?就总是被客人点名服务。” 他的笑无端冷了一点:“美不美的,又看不见,对我们瞎子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似乎不太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小马换了个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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