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顺治的宠后日常 第59节 (第5/5页)
她依旧想不出他怎么从牙关都扣死了的昏迷里醒过来,跟她说这几句话。他大约是怕她做傻事,专门告诉她,他知道了他们的小娃娃,而且,无论如何,他想叫她活着;又或者“回光返照”,人之将死,全身的精气神聚拢至一时一处,让人能醒着跟亲人团聚,交代后事,了未了的心愿。 她盯着他灰败的脸,颤着手摸他的眉毛,黑漆漆,她又摸自己的,也是一条浓眉。她想,小娃娃大约也要遗传这样的眉毛,浓重的墨色,蜡笔小新。她想着,不知怎么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尖尖的眼角不住地往下滴泪,哭多了,眼睛疼。刚还打算着要看他表现,再生一个,他怎么突然,两人明明还没说几句话……她总算明白“泣血”是怎么回事,一边哭,一边觉得精气神儿都往外泄,仿佛流的不是眼泪,是血。她伸手摸了下脸,递到眼前看,不是红的。可她就是觉得身上不知哪里一个大洞,汩汩往外冒血。 肚子里这块肉当药还医不了他嚒?她抓着他的手往小肚子上摸:“你能听见嚒?我不着急。”手贴着他的手揉一揉,“我们不着急,你再歇歇,晚点儿起来也行。等姑姑熬药,我突然想起来佟妃还喝过独参汤,今儿让姑姑也给你熬一碗。一会儿端来,你一定喝。” 他现在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印堂发黑,身上的痘儿待发不发。她只穿着贴身衣裳从床上下来,光着脚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唤:“姑姑,早上的药煎了么?有没有膳?给万岁预备着。” 宝音应声从殿外开门进来,一眼看到皇后白胖的脚,踩在凉地上,顾不得别的:“娘娘,你更得多保重。”把皇后扶到床边,帮她穿衣裳,听皇后问:“姑姑,你看他好些了嚒?早上他还跟我说了几句话儿。孩子的事儿,他都知道了。” 宝音手上忙着,看了眼床上躺的皇帝,脸色灰白,双目紧闭,看不到进的气儿,只见出的气儿。说不上比昨夜好些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曾醒过的。于是疑惑地看了一眼皇后,皇后呆呆垂着头,自言自语:“要是他没跟我好,是不是就不是今时这情境下,遇这个劫?他当表舅舅挺好,或者当个好朋友也挺好。长得这么高大英俊,天天见面,只当是眼睛吃好吃的,别谈情,协议夫妻。是不是我没绷住,爱上他,反而害了他?” 宝音正给皇后梳头,听有人在窗外跺了跺脚,说:“不错,正是你害了他。”是苏墨尔的声音。昨夜在慈宁宫没见她,今儿她一早来了。皇后仍呆呆的,茫然看了眼宝音:“真是我害了他?” 过会儿听苏墨尔的声音在正殿响起:“皇后跟老奴去慈宁宫听旨。” 宝音仍淡定给皇后梳头,说:“娘娘,不能胡思乱想,万岁爷这症正是紧要处,他这儿,除了娘娘,再没别人能做主。太后是亲额娘,可她心思还要花在前朝和大清的皇位上,睿亲王府这儿顾不到也是有的。”宝音想了想,怕皇后犯糊涂,凑到皇后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娘娘的身子,可禁不住折腾,这趟慈宁宫,断断不能去。若肚儿怀的是个阿哥,就是嫡子,势必搅了太后前朝的安排,所以除非不得已,连胎也要瞒着。”紧要话说完,她重新恢复了语调,淡淡说,“这时候,娘娘得担得住事儿,不能自乱阵脚。早上万岁爷又醒过,见好了,药啊水啊手巾板儿都不能断,这边娘娘的责任大着。” 梳好头,宝音细细端详,说:“可惜,首饰都没带来,素淡了些。”伸手帮皇后抻了抻袍子,说,“等万岁爷好了,姑姑给你做衣裳,穿到(生)都好看那种。”宝音怕在苏墨尔面前露了痕迹,只用口型说了个“生”,安慰地揉了揉皇后的背。 谁家的娃娃谁疼,在宝音这儿,阿拉坦琪琪格永远最重要。福临是天子,是万乘之君,是阿拉坦琪琪格的夫君,他的生死固然重要,但是总不及阿拉坦琪琪格当紧,皇后平平安安,宝音就知足。 皇后站起身,深吸口气,三魂七魄归位,扶着宝音的手,婷婷袅袅走到外间。 苏墨尔刚要开口,皇后抬抬手,冷冷的声音说:“姑姑缓缓,早起忙到现在,容本宫吃口茶。” 皇后的架势把苏墨尔唬得愣住,只能在旁边悻悻站着看皇后端着盏轻轻撇了茶沫,嘟着樱唇饮了一口。撂了茶碗,她掏帕子印印唇。才笑意盈盈盯着自己。如此好整以暇,莫非早已被太医宣了死刑的皇帝有了起色?她忍不住往梢间儿望了一眼。再看皇后,穿着一身宫女的蓝布袍子,洗得发白了,细看还起球,破衣烂衫也掩不住的好颜色;另有威势,这个野孩子,前儿的事儿都忘了,皇后之位不知还能坐几天,仍这么拿腔拿架。也是觉得她后位不保,苏墨尔才以下犯上,刚隔着窗户接皇后的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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