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之上 第4节 (第2/4页)
上来。 许是自己落水时蹬腿蹬得猛了点,待上了船,他的鞋袜全没了影儿,脚也泡得快没了形。元澈的脚原本就比旁人大好些,冻得通红。那时陆昭不过七八岁,身旁的两个侍女也就年长一两岁的样子,既没见过那么大的脚,又有些孩子气,往地上一瞅,旋即掩面笑成一团。 月华流照,水汽蒸曛的江面将陆昭纤瘦的身影轻轻拢起,仿若淡墨挥扫的一枝寒梅。 殿内已经浓郁至极的白檀香气将元澈拉回了现实,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笑容讽刺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人。 陆昭的右手,此时拿着的正是那一只描金的小弩。 第7章 退婚 人赃俱获带给元澈的舒畅感,无异于久久等候而捕获的猎物。 压抑着内心的嘲讽,埋首于书案的元澈开始向来者发难:“让你过来,还是因一桩旧事,需得亲自问问你。” 说完这句话,元澈顿了顿,想着她或许会应一声“殿下请讲”,亦或是“臣女恭听”之类的答话。然而元澈一气写完了数个字之后,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忍不住,抬起了头,心中想着,可以先治她以失礼之罪,然而却迎上了一双湛如秋水的眼睛。只是那一双眼睛的神采又似与多年前不同,曾经的锋颖倏尔沉于深不可见的潭底,化为极致的寂静与冷漠。 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自己,似乎是等着自己说些什么,似乎他说什么又不足为重。 元澈旋即低下了头,继续专注于翰墨。 陆昭并未躲避元澈的目光,依旧端然而立,漠然打量着眼前的故人。此时殿内已是温暖如春,像极了那年在船舱里炉边的温度。 其实那时候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魏国水军不强,码头又少,艨艟与货舰这种大型船只屈指可数。这种极其珍贵的军用物资大抵只能被皇族嫡系染指。魏国皇帝膝下的皇孙不多,去掉他国为质的,所剩不过两三人。再加上年龄细细推算,他的身份可想而知。 她也没有点破,只由着他在舱内薰烤衣物。银丝薰笼覆上轻薄如蝉翼的深色罗纱,便可轻易隔绝烟尘。用香箸轻点少许白檀,搛入隔火,再置于沸水银盘之上,借湿气熏染,更使衣香长久。银笼袅袅转动,坐在薰笼前的元澈也隐隐有了困意,然而依旧强撑道:“你府上哪家,等我回都,便差人送五百镒金到尊府上。” 她心里笑他,江东豪族何时将这些钱看在眼里,但思索了许久,终究道:“金银有价不市命。我家中兄弟皆在行伍,若日后殿下掌兵,可否烦请刀下留情?若日后殿下掌权,可否烦请笔下留情?” 然而这句话久久未得到任何回应。她悄悄侧过身,朝炉边的坐踏上看了一眼,人似乎睡着了。 回忆在脑海中逐渐化为淡淡的云烟,陆昭右手摩挲着弩机,就这么静静等着。曾经船舱内的儿时玩话与她见过的种种政治许诺一样,不可当真,不必当真。 元澈最终以搁笔打破了沉默,正色道:“先前父皇与你父亲曾为你和元洸定下婚约,无非是为两国交好的和亲之策。原是定在后年下聘,如今事已至此,和亲已无必要。父皇的意思是,若你心有芥蒂,先前约定的婚事便作罢,以后各自嫁娶。” 此时魏钰庭抬了抬头,这件事太子先前并未与自己提起过,也从未听过今上说起。 此时陆昭忽然跪地:“圣天子英明神武,挥鞭江水,拨乱反正,隆国宁人。臣女虽曾为前吴王室,如今却是伏于王化大魏子民,怎会心有芥蒂?还望殿□□察。” 陆昭说这话的时候,坐在一旁草拟文书的魏钰庭也不由得侧目。殿下刚刚这句话问的极其险难。如今两国和亲已无必要,论陆氏的身份,是配不上有着出质功勋的五皇子,而五皇子正妃的位置,也要择选更利于家国的功勋子女,抑或是他国公主。殿下这句话,应了便是对魏国心存二念,不应则是不识好歹了。 陆昭的答语小心谨慎,竟是避过了所有的陷阱,魏钰庭不免慨然。 元澈亦微微一愣,然而这番回答依旧没能让元澈满意,旋即继续发难道:“若你不喜欢这门亲事,亦可退婚。” 此时已至申时,殿外风雪更盛,透过窗隙,似是低声哀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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