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第5/6页)
动先查出他的下落再说?以葛老大的作风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其实他大可以託恩里奇先生去镇上发个电报,但他考虑了半天决定给自己放假。回想他这辈子几乎没有这么轻松过──打仗的日子、战俘营的日子、努力工作的日子、黑帮的日子,他很想过一过普通人平安幸福的小日子,儘管他知道这样是很自私的。 他甚至想过,可爱的蜜雪儿和她可爱的家人,就和他们一直这样共同生活下去吧!再也不回纽约了。这个念头起先只是一闪而逝,却随着一天又一天的幸福感而增长。 「你有很多朋友吧?他们一定很担心你。」 「他们担心的事太多了,一天到晚都在担心。说到担心啊,有个叫强尼铁鎚的傢伙每天都要把报纸读两遍,深怕别人知道他不知道的事。还有个叫狮子头的金舖老闆,成天担心他不在家的时候有人会偷走他老婆,于是印了几百张他老婆的相片发给整条街的人,要街坊邻居一起帮他监视。可能因为那些照片拍得太美了弄得老婆远近驰名,一大堆人慕名而来,结果他老婆反而很快就被偷走了。」 「原来老婆太漂亮会被偷走。我妈妈也很美,会不会有人来偷走她?」 「哈哈!不会有这种事的,除非恩里奇先生也学狮子头那样到处发照片。」 「你有太太吗?黎先生。」 「不,我还没结婚。」 「为甚么没有结婚呢?」 黎秋何曾经有过好几个女人,其中也有要好到差一点结婚的,却始终没有缘份。对他来说女人是必需品,太太不是,那种白头偕老的爱情对他来说是不可想像的,一段缘份的尽头只是另一段缘份的开始。 他想对蜜雪儿说:「因为我一直等你来当我的新娘啊!」但这么刺激的甜言蜜语不能说得太早,时候还没到。他觉得将关係停留在这样淡淡的纯情滋味也是一种享受,就这样顺其自然吧。他握着蜜雪儿的小手说: 「亲爱的,念首诗给我听好吗?」 某个夜里,楼上忽然响起女孩子的尖叫声,划破寂静的夜晚。黎秋何迅速衝上楼,但他无法分辨尖叫声是来自哪个房间,直到第二声响起他才衝进靠楼梯最近的那间房。九岁的奥莉薇站在床上浑身发抖。 房间乍看之下没甚么异状。是作恶梦了吗?正迟疑着,恩里奇夫妇也赶来了。小奥莉薇吓得不敢下床,直盯着床前地板上。在月光的照耀下地板似乎甚么也没有,但仔细一瞧,才发现有条细长物体正沿着墙角缓缓蠕动。原来是一条蛇。 「是海蛇吗?福勒。」黎秋何问。 恩里奇先生摇头说:「不,是陆栖蛇。看起来像黑曼巴(blackmamba),很毒的。」 这是很奇怪的事。恩里奇事后谈到,照理讲海边不该有这种蛇,因为海边土壤中盐分太高,而陆栖蛇爬行时必须靠腹部的细小鳞片运动,除了海蛇以外让盐分堆积在那些鳞片之间是很难受的。尤其这种黑曼巴蛇只生活在非洲乾燥地区,是美国根本没有的品种。 小奥莉薇的脸已经吓得发白了。其他两个女孩也陆续跑来,被她们的妈妈挡在门外。 黎秋何徒手抓起蛇尾。那蛇相当温驯并没有试图反抗,鳞片在月光下泛着灰白色光泽。他将蛇拎出房间时大家都闪得远远的,蜜雪儿与葵丝塔还不停尖叫。 「把牠扔出去!」 「要是牠又回来了怎么办?」 「对啊,怎么办呢?」 「放心吧,牠不会回来的。」 黎秋何笑着说。他将蛇拎到后门外用力摔在石头上,将牠活活摔死,再走到沙滩上远远地扔进海里。当他从海边回来时恩里奇先生还站在门廊下,他没有问蛇的事,只说今晚的月光太亮了真令人不安。那条蛇似乎让福勒想起过去一些不好的回忆。 一阵惊慌后大家各自回房,只有小奥莉薇坚持跟妈妈睡。黎秋何确认了每扇门窗都紧闭之后也回到自己床上,却毫无睡意。十分鐘后,蜜雪儿悄悄跑进他的房里,鑽到他的床上。 「好害怕喔………」 他轻轻抚摸蜜雪儿的头发,嗅着十五岁少女的体香,有些心猿意马,但他甚么都没做只是温柔地将她搂在怀中。 「我觉得那不是蛇。」蜜雪儿说。 「哦?那是甚么?」 「那是魔鬼,魔鬼要来把奥莉薇带走。」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书上说的,魔鬼会变成蛇的形象来试探人。如果你害怕的话牠就会保持蛇的模样;但如果你不怕牠,反而亲近牠,牠就会变成魔鬼把你带走。这是书上说的。」 「是圣经吗?」 「不,是《陀雅的第七日》。」 「真有趣。不过你甭担心,奥莉薇不是怕得很吗?」 「我担心的不是奥莉薇。我担心的是你。」 黎秋何一愣,自己还真是不怕蛇哩!想想自己到底怕甚么东西……… 他甚么都不怕,即使被枪击当时他也只感到惊讶与愤怒罢了。他是天生没有恐惧感的动物。 月光下,蜜雪儿温柔的大眼睛正望着他;他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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