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胡沙(七十六) (第2/3页)
敬思心下震惊,半晌才道:“如此,原来是如此,你骗了他全家出去,他不死也要死的了。”他似有些难以接受,甩了两下脑袋,道:“也是我先骗得他,不然他未必会信你。” 薛凌笑着叫屈,道:“如何是你我骗他,你我分明说的俱是实话。而今黄贼汹汹,沈元州拥兵不回,魏塱岂能坐视不理。拿沈府满门相挟,只在早晚而已,怎么就是骗他。” 李敬思道:“陛下要是真指望着沈家性命威胁沈元州,必不会早早将人弄死,这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再说,这么一来,没准沈元州就回来了,也不至于,不至于赔上.....赔上一干人。” “难说。”薛凌顿了顿,笑道:“难说他回与不回,难说沈家存与不存。固然魏塱想捏着沈家胁迫沈元州回京,可是,也未必就不是他希望沈元州死在宁城。” “如何能死,这节骨眼儿上,你刚刚还说陛下想他回来。” 薛凌缓出了口气,挑眉说了句真心话:“我还想上天呢,不见得我能上去。”她仍是轻快口气,温声道:“是我来晚了,可前几日实不方便。 你想差了,魏塱想沈元州回来,可沈元州不回来他又能奈何,今时今日,已不是一封圣旨就能决断的时候了。就算他拿着沈家性命,沈元州心不甘情不愿,也不知要拖到几时。 不若快刀斩乱麻,灭了沈家,且让别处看看,不回,就是这个下场。” 李敬思道:“沈元汌死在朝堂,天子拿龙辇送回去的,又许沈家满门入土为安,分明多有体恤,旁人岂能信你这猜想。” 薛凌瘪嘴,无谓道:“谁说的准呢?” 她看李敬思:“人死如灯灭,真假,谁说的准呢?难不成,我猜得,旁人..猜不得?” 李敬思犹有迟疑,辩解道:“如此逼回来的人,又怎么会忠心,天子就不怕....猜是猜得,我是不信你这说法,换了别人来,也不信的。” 薛凌没答,转脸看了眼门口,突觉此处的门,和江府密室有些像。似乎从去岁到现在,一切都没变过,她永远在暗无天日里来回兜转。 室内无风,桌上烛火纹丝不动,薛凌回头来笑道:“信与不信又怎样呢,内忧外患,谁还顾得上忠心不忠心,无非是逼着人选边站,李大哥,是要站皇帝那头,还是沈元州那头?” 李敬思沉默以对,薛凌道:“你瞧,你尚拿不定主意,旁人必然也是拿不准。拖泥带水,不知耗到几时,不若斩其一端,当断则断,李大哥且想想,若此刻皇帝拿住了你家族老小,你回,是不回?” 李敬思道:“那...那.那也是无奈之举,事后....事后...” 薛凌打断道:“什么事后,赢不了,这天下改姓,回京的皆为败将,谁落得着事后。赢了,天子姓魏,回京的都是从龙功高,谁要去管从前。 到底,沈家人是自尽,并非天子动手啊。你看天子是相胁,我看来,他不过随意掸了掸灰,示意沈家已经攀附不得天家了而已。” “你说沈家是粒灰?” “他不是吗?”薛凌笑道:“我倒忘了,龙袍岂会染灰,无非是当年形势逼人,沈家做个跳蚤....不择手段,爬上去的而已。 众所周知,他不是君,他不是臣,一对儿狼狈,翻脸又有什么奇怪。” 李敬思沉默未言,薛凌另起心思,笑道:“李大哥如此着急,倒叫我愣住了,前些日子我往来不便,底下事都是白先生在打理,怎么他没细说吗?” 李敬思脱口道:“他说事都是你办的,详细他说不上来,只叫我稍安勿躁,且等你过来。说的轻巧,我如何安的下心。” 话落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再看薛凌,她正轻巧去摘葡萄,见李敬思看她,笑的轻巧,道:“壑园里头还不见这东西,李大哥处处先人一步。” 到底李敬思只在京中转了一年半载不长久,薛凌轻易试探出霍云婉拉拢了李敬思,拉拢不算,还在其中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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