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兔眼迷离_洗胡沙(七十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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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胡沙(七十一) (第3/3页)

也快的很,供给客人的留马地相距不远,难得她依言撑了伞弯腰进了车里,只这会雨实是又大又急,地面上滚水如浅溪,踩了三五步,鞋袜便湿透。

    她不多上心,薛暝瞧见别有计较,沉声催了驾马的要走。薛凌撩开帘子道:“你们不要跟着,自个儿捡个干净点回。”

    车夫身有有雨锥蓑衣,连马都盖了一层油纸裁的披风,行路无妨。底下人虽也遮的严实,到底两条腿不好迈步。

    薛暝稍有迟疑,便听得她不耐斥道:“蠢的么,来往巡值的狗那么多,一群人顶着雨走,去偷龙王庙啊。”说罢冲着前头车夫喝道:“走。”话落烦躁丢了帘子。

    车夫回首瞧了眼薛暝,薛暝莫名笑了笑,与旁人商议让他们自行回壑园,自个儿却是上前两步,去了蓑衣,先撩了门帘,见薛凌并未出言让他下去,方整个身子上了马车。

    片刻停顿,马车顶上的水下来将后背都浇透。他自找了个角落,坐的笔直,这才招呼车夫走。

    薛凌瞧他两眼,出了声重气没说旁的,另将那盒子拿到了眼前。方才在江府不觉,这会细瞧来,像是整块白玉造就,连铰链处都是活雕的,唯有锁扣用到了些许金银。

    马车里只一盏孤灯,点滴烛火间仍见得盒子温润流光,一看即知不菲。薛暝反生好奇,他知能让薛凌刻意来讨要的必然是贵重东西,只是这盒子,不像是江玉枫能用的东西。

    正想着,薛凌将扣子再次打开,手伸进去捞出样东西连穗带绳,长约四寸余,看摸样,像是个腰佩或妇人压襟。

    前头车夫“哎呀”一声,说是风大,挂着的灯燃不起来,这路实在走不得。薛凌再次撩帘,顶着一头雨水回看,已瞧不太清江府院墙,勉强道:“那就在此处歇着吧。”

    车夫喊天谢地停了马,薛凌将盒子搁到一旁,只拿了穗子在手,薛暝宽慰道是:“这雨急,下不久的。看这天势,估计雨停就彻底晴了。”

    薛凌随口道:“你如今也能去司天监谋职了。”

    她一贯嫌弃语调,听来像讥讽。薛暝缄口,见她将那穗子拿手里,翻来覆去在看,他也瞧得仔细,浓青线色编了结,串了枚浅黄皮白玉平安扣,再往下是枚一寸见方的金物,四四方方的底儿托着各什么小兽。

    都是精巧东西,但串在一起,还是有些不搭,饶是主家特意用了浅黄玉去配,但那金物似有年头,色泽偏暗,线条硬朗带有棱角,不像是做配子的东西。

    薛凌看过许久,揽过盒子将东西放了回去,忽道:“呆会雨停了,你回江府替我传个话,传与他家二.....”

    她改口:“小公爷。”江闳死了,底下鸡犬都升了辈分,儿子成了爷。薛凌道:“就说,叫他安心些,我拿了东西,不会损江府分毫。”

    薛暝还在诧异,这话怎么要传给小的,他思量着要提醒薛凌,虽然江玉枫废了,但是江府做主的,只怕轮不到那个不成器的。

    又听薛凌颇有无奈样,轻道:“顺便跟他说,我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东西...”

    东西如何,还是不要给出去的好,难保哪天又要用上。道:“算了,你另江玉枫说一声,若无旁事,椅子也稳当的很,别的休管。”

    话间含糊,薛暝听不出前因后果,只听出她踌躇犹豫,像什么东西,拿不起又放不下。

    他应了声,不多时风雨渐小,车夫重新挂了灯。薛暝依言往回转,马车上只剩薛凌一人。

    原那会薛璃未听全的话,是薛凌自嘲:“找不着坟哭也好,省了日日担心被人刨。由此想来,要死就死干净些,对大家都好。”

    寻常争执尔,江玉枫嘲薛弋寒尸骨无处,她事不关己的说薛家满门死绝了更好,至少不用担心被人拿捏。

    她手摸索着又搭到了盒子上,车马摇晃间天人交战许久,还是今日现状好些。宁叫人惧,不叫人轻。卑躬屈膝俯首这事儿,想想更恶心些。

    她死死抓着手里金玉不肯放,旧疤在玉盒上蜿蜒的分外恐怖,青黑凸起,像薛宅老井旁还没死透的沙杨。这本是西北处的植木,原是喜阳喜风。

    孰料长在了井旁,近日又连月雨涝,泡的根都要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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