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立约 (第2/4页)
中国市场是一个单纯的市场,保守的经营理念和守成的民族特性,令这个市场的绝大多数参与者都表现出强烈的盲从性,同时也表现出一贯的退缩性,金家是最富于典型性的例子。面粉厂、染厂、纺织厂——这些投资完全是跟风盲从,你做这个我也做,你挣了钱我也要挣,与其说这是基础工业的萌芽,不如说它们是资本滚动的另一种方式。赚钱之后就囤积成地产和金条,当然也膨胀成银行和钱庄。 金忠明还想搏一票大的,选择了军火,结果触了霉头。 做生意就像种树,有根有主干,然后才是枝节旁生,求岳盘算金家现在拥有的三个小厂,面粉厂、染厂、毛巾厂,前者是食品加工业、后两个则是纺织业下游、以及纺织业终端。从经营的链条完整性来看,如果一定要三者择其一,金求岳希望那是毛巾厂。 尽管它地处偏僻,并且规模有限。 三友的倒下固然是他产生想法的源头之一,更重要的是,对于此时的金家来说,他们还没有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一条独占产业链的重要性。 每个21世纪的金融巨头都有他们发家的根本,马云和马化腾是电商,王健林是地产,海龙旗下投资的产业也非常多,但从九十年代开始,它至少坚持在房地产行业的不动如山。这个坚持不仅仅是拿下地王或是标出楼王那么简单,它还关系到上游的土地规划和下游的区域经济带动。 拥有一个完整的经济链条,就很难被人扼住咽喉。这个链条往往是由小到大。金求岳跟着露生粗粗学习了一遍,其实差的是对民国市场的了解。 所以说上海之行没有白去,他们俩在这个民国金融大都市,结结实实地了解了一波市场。如若不去上海,他们也不会最先得到三友崩盘的消息。 毛巾是最好、最简单、最廉价的入市产品,更何况眼前摆着这么大的一个机会。 “大家都把目标放错了,与其说现在要救我爷爷,不如说是要把我们家从火坑里捞出来。”金求岳道:“按照你少爷——是我以前跟爷爷谈过的那什么横竖政策——” 露生在桌子下面踢他的脚:“合纵之策。” “呃对,合纵之策,”金总面不改色,顺水推舟还发骚,在桌子下面把露生的脚勾住了,上头一本正经:“我们家现在已经是一块死肉,铁矿和银行都没了,我们是死在没有剩余价值了。” 露生把脸一红,挣了两下,又挣不开,低头抄东西。 齐管家哪知道他们桌子底下腻腻歪歪,听得连连点头:“只要能让上面觉得我们家利可图,我们就还有活路。”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求岳拿笔在桌上一敲:“活路不靠别人施舍,要靠自己争。” 整整一夜,求岳指挥,齐松义讲解,露生在旁抄录,他们三人围坐在书房里,把金家老账翻了个底朝天。金求岳虽然许多事情不懂,但账面上最核心的问题却能一点即透,该保留什么、该分割什么,他算得非常清楚。 连露生都听住,几次三番停了笔,拿崇拜的眼神看金总,把金总看得美死了,一面又在心里谦虚,小意思小意思,暴发户的儿子,也就这点能耐啦! 齐松义心中也是暗暗佩服,病傻的少爷也比自己强,太爷精心教他,果然没有教错。他只是看不懂金求岳到底要做什么。 迟疑许久,他到底问出来:“少爷,我们毛巾厂好些年不过问,江北一个面粉厂,一个染厂,怎样也比这个好些。再者说,你现在还想着挣钱,石瑛会允许你留下厂子吗?” 金求岳得意地跷起二郎腿:“就是因为句容厂小,所以咱们才有机会,大肥肉你以为石瑛能留给你啊?话说回来,齐叔,知不知道什么叫合营企业?” 这种新世纪概念,齐松义当然不明白,他狐疑地看着少爷。 金求岳抠抠牙缝:“说了你也不懂,放心吧,金家倒不了,我有本事既让爷爷出来,又让咱们发大财。” 齐松义心中万般怀疑,只觉得金求岳在说大话,但尊卑有别,他也不能越俎代庖,只好问:“还需要我做什么?” “手头的东西我们盘点清了,你要准备账目,把句容厂和其他东西分割清楚,额外留下一笔钱,作为启动资金。这些账,最迟明天中午交给我,明天下午,我带着这些东西去见石瑛。”求岳搓搓手指,“另外,去百货商店买三友的毛巾,各种花色都要。” 齐松义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更看不惯他现在举止散漫,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金求岳盯着他:“有困难吗?” 齐松义无话可说,领命而去。 这里露生和求岳对望一眼,都笑起来,露生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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