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旅 (第11/11页)
回客栈。 两人这次入住的客栈正好坐落在长安的主街道,客房位置也好,推开窗即可俯瞰长安全景,是君不封特意砸重金为解萦选的天字一号房。 解萦在外面虽然一直囔囔着要休息,回到房间却没有丝毫要睡的意图。她支着窗子,好奇地张望着外面的璀璨,而君不封因为疲倦,早在吊床上睡得人事不知。 这场热闹的花车游行直到半夜三更才结束。 三更天了,长安还是灯火辉煌。 解萦把玩着两人买的昆仑奴面具,又回过头看睡得正香的大哥。面具在自己眼前晃了又晃,大哥的身影也时远时近。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愿景,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大到大哥的肩头再也坐不下她,他只能牵着她的手,就像路上她碰到的那些男男女女般亲热,带她在长安夜色中漫步。 长大离她似乎还很遥远,但这不妨碍她偷偷想。 翌日,君不封早早醒了,从来不赖床的解萦反而成了小懒猫。 他有心逗她,还在她床前敲起了锣,给她唱自己流落街头时常唱的梨花落和要饭歌,哪想还没唱几句,解萦那边就飞来一个小包袱砸他。小丫头脾气冲,拍着床褥嘶吼着自己不起床,君不封讽刺她有冲他吼的功夫,自己还能再睡一阵。解萦就讨厌君不封说她,被说急了,被褥也不盖了,团了个大包袱就要砸他。 君不封也不知这丫头哪来的火气,被扔了一头包袱被褥,到头来自己还得把这被褥给睡得形同鬼魅的丫头片子送回去,替她严丝合缝地盖好。 小姑娘这里睡得香,没了她往日叽叽喳喳的热闹,他一时也不知做什么好,干脆回吊床睡个回笼觉。 日上三竿,解萦睡足了觉,也不复清晨时的顽劣,反而兴头足足地唤君不封起床,晃着他的手让他带自己在长安玩。 君不封故作倦怠,就是不起床,言辞里还在隐隐责怪解萦赖床。这丫头这会儿倒是不闹脾气了,好声好语求了他半天,他一看她这样就心软,忍不住点点她的鼻尖:“小丫头片子,两副面孔,又不是气急了扔东西砸大哥的你了?” “扔东西?”脸上闪过一抹心虚,她随即又恢复了撒娇的模样,“我才没有。” 君不封翻着白眼:“是是,没有。你脾气多好啊。才不会在梦里砸人呢。” “臭大哥!”她又踢他。 君不封也不再多逗弄解萦,带上两人夜里没吃完的甑糕,他和她在客栈附近喝了两碗胡辣汤,便又开始四处乱窜了。 乞巧节后,长安恢复了往常的热闹。解萦的许愿仅过了一夜就实现了大半。君不封布满老茧的沧桑大手紧牵着她,她对着这些扑面而来的新奇瞪大了眼睛。 留芳谷离这里很近,她不清楚等着她的未来是什么。 两人在长安附近热热闹闹地玩了五天,才依依不舍地启程去留芳谷。 若是一路快马加鞭,留芳谷与长安仅有两天路程。但不说是长安人,便是常年隐居在终南山中的隐士,机缘未到,也难以觅得留芳谷的影踪。 数十年前,昏君当道,民不聊生,避世的文人意外在终南山中发现了一处四季如春的宝地,便呼来同好一并来此居住。那还是五石散泛滥的年代,世人借以吸食五石散为荣,隐居在此的文人也不例外,甚至因为日子闲云野鹤的久了,行事反而愈发放浪,渐渐把自己吸食的不人不鬼。后来,一位在江湖中颇有声望的医者偶然流落至此,靠着自己高超的医术治好了谷主与长老们的身体,还特意留在谷中为他们调理余毒。鬼门关闯过一回,至此留芳谷上上下下奉这位医者为圭臬,不仅将谷主之位让给他,留存的几位隐士也纷纷弃文从医。在这位新谷主的带领下,留芳谷渐渐成了世间不被接纳之才的收容地。先是避世的文人,后面是身怀绝技的能人异士,奇门淫巧纷纷在此驻足。隐居的人日渐增多,留芳谷也就自成一派,会收容一些流离失所的孤儿入谷,对他们传授医术,待成人后由他们自行选择是否出谷,造福世人。 留芳谷外终年大雾弥散,为避免别有用心者的骚扰,门人更是结合几代之力,研究出了乾坤八卦大阵,布在谷口。除非知晓对应的破阵之法,贸然前往,只怕会生生困死在阵中。 君不封也是得了喻文澜这边给出的口诀,才敢带着解萦闯阵。但他对五行八卦的熟悉程度,甚至还比不过他的小妹。君不封还在依着口诀找路,偶尔吹口哨和这一路不时跟上他们的鹰兄确认方位;家学渊博的解萦已经结合了口诀和此前学过的知识,迫不及待地要给君不封带路了。 君不封找路找得身心俱疲,一路蹦蹦跳跳的解萦反倒摩拳擦掌,甚至想拉着大哥就地进行一次八卦阵法推演。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一圈,正午时分,他们终于踏上了留芳谷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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