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4 章 赏析课的沈先生 (第1/2页)
这一天晚上,珍卿用一个神话故事,哄好了娇娇小姑娘,她和三哥正要上楼时,忽听大门外一阵动静,阿永背着杜教授回来了。《十字街心》的魏经纶先生也来了。 魏先生说杜教授托他订了本东洋名著《源氏物语》,一直着急要看,书一到就连夜去取。取到书后,心不在焉地下台阶,然后就崴了脚。 谢董事长一出来,赶紧叫管家把杜教授抬进屋里,叫花匠老刘过来,给先生拿药酒揉揉——花匠老刘最会干这个。 珍卿去杜教授床前,好赖充当一会孝女,这杜教授一点不受疼,当着妻女的面儿,一惊一乍哼哈没完的。 谢董事长是真担心,说杜教授不该这么不当心。 一会儿珍卿回到楼上,见阿永从三哥房里出来。阿永喊声“五小姐”就走了。 阿永跟杜教授一同出门,刚才又特意跟三哥报告事。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联想一下觉得好滑稽。杜教授这样嗲性儿的人,总不见得去干革命了吧。 珍卿回到房间里,见桌上多了一个纸轴,“咦”一声打开看,是《宋拓兰亭》定武本,“湍、流、带、左、右”,五个字都没有损佚的。 她心里欣喜,肯定是三哥送来的,小心地看一会儿。想到杜教授不管什么事,三哥多半是知情的。 陆三哥是知情的,确实是一件要命的事。 身为监察委员的公民党元老,同时也是教育文化界耆宿的明戈青老先生,辗转给杜教授送了一信。 叫他通知出版界的一个人,速速离开海宁,因为有知情人向警备司令部告密,这个神秘人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谢董事长把房间门窗关好,陆三哥问杜教授: “杜叔叔,你们那位朋友,通知他们出城了吗?” 杜教授白着脸点头,说:“听说我们前脚回来,巡捕房的人就去了。在鬼门关走一遭,再想不到我也有这般际遇。” 《十字街心》的魏先生也心有余悸: “我也是才晓得,那位年轻的羊伍先生,是位举足轻重的人物。” 陆三哥正告这几位: “应天政府成立特务处,派遣大量间谍潜伏在海宁,与租界的警探勾结……最近一个多月,他们引渡了不少□□,引渡过去多半□□杀害…… “母亲、杜叔叔、魏先生,此事必须烂在肚里,忘个干净。而且,我们必须统一口径,以备有人询问……” 谢董事长很狐疑:“没风没影的事,难道警察敢上门盘诘吗?” 魏先生态度也很审慎: “谢董事长,小心为上,小心为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六月以来的□□,你看各地的暴力屠杀,杀得血流成河……” 谢董事长也发感慨:“这明戈青老先生,支持清dǎng杀人的是他,如今通风报信的也是他。政客如此善变,叫人心惊胆战啊。” 魏经纶先生说: “他低估了韩先生的心术,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到底是晚节不保啊。 “粤州人有一句俗话,叫‘翻转肚肠就是屎’。 “韩先生初初立国,声望资历不够,必要借助党内元老的资望,替他堵住悠悠众口,做足有利的舆论攻势…… “但他一旦利用完毕,不会在意他的棋子是否晚节不保。 “谢董事长,陆先生,杜老弟,诸位虽然不涉政治军事,但与这韩某人打交道,务必也要留神啊……” 魏先生讲完忠告,亲妈后爹都慎重应下,陆三哥看这魏经纶先生,觉得此人背景也似复杂。 ———————————————————————————— 珍卿周一到学校上课才知道,教她们莎士比亚戏剧赏析课的布朗先生,前两个礼拜接到来自美利坚的家书,说他的母亲病重,他日前已经回去奔丧。 暂替布朗先生的人叫沈瑞芳(性别男),他本在教三年级的戏剧赏析课,现在兼着二年级的戏剧赏析课。 她们早就听说,沈瑞芳这人像贾宝玉,觉得女孩子如水,男孩子如泥,喜欢跟女孩待在一块,最烦跟老爷们一起玩耍。 之前姚铃儿没被开除前,老是欺负俏佳人阮小檀,这位怜香惜玉的沈瑞芳先生,屡屡回护阮小檀,珍卿在公共场合都见过好几回。 没想到这么一个人,现在给她们上课来了。 第一回听这沈先生上课,没想到此人倒不是□□相,不过确实有点脂粉气,说话也是温温油油的。 他疯狂热爱莎士比亚戏剧,说莎剧是现实主义的巅峰。 他讲着课兴致一来,就大段地背诵《罗密欧与朱丽叶》,有时甚一人分饰数角,背着背着,像精神分裂似的沉浸式地演起来。 他背得好也演得好,大家虽然觉得他疯魔,但也佩服他文学素养高不说,表演天赋也这么高。 等到沈先生陶醉地表演完,也差不多要下课了。然而后面一节还是莎剧赏析课。万幸,沈先生终于正儿八经讲课,讲的是第三幕第一场,罗密欧的好友茂丘西奥(Mercutio),跟朱丽叶家的提尔伯特打架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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