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须啼 第19节 (第2/2页)
各喝几杯。 等到散了,红姨说:“这一个月一两的束脩给的还真值当。”跟听故事似的,南边怎么喝茶,北边怎么喝茶。 小姑娘喝什么,老太君喝什么。 这些事儿,外头听书都听不着的。 用说故事来给阿宝讲典故,免得她往后出门听不懂,别人打机锋,她成个长着耳朵的聋子。 阿宝还不知薛先生的这番苦心,她以为上学就是这样,学两天玩一天,她更愿意学了。 等她再写了两天大字,等不及问薛灵芝:“先生,咱们明天玩……教什么?” 薛灵芝正拿着朱笔替她把写得好的字儿圈起来,才练了几天,还没什么大进展,听见学生这么说,笔尖一顿。 纸上一个红点儿。 阿宝垂下眼,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就听见薛先生说:“明日咱们学千字文。” “可我已经学过了呀?”还能背呢。 “那是小儿学的千字文,咱们明日学《女千字》。” 第17章 女人 “千字文还分男女?”阿宝浑然不解。 “《女千字》又叫《女儿经》。” “跟《三字经》一样么?” “是闺中女孩最该读的书。”薛灵芝说着深看了阿宝一眼,只盼教了她,她能懂得。 阿宝眨眨眼,大约明白是给她收骨头的书,一听就发蔫。 薛先生还让她全都得背下来:“四书五经,你不必会背,知道典故便成,但这一篇你必得一个字不差的背下来。” 薛先生到林家执教一旬日了,对这个唯一的女学生从来是能哄便不训的。越哄着她学,她就越有劲头,果然还是小儿心性。 说是说十四岁了,可家中实在是娇惯她。 并非有钱人家养的女儿都能叫娇惯,珠围翠绕,炊金馔玉的养活着,不是真娇惯。 真的娇惯,是由着她的性子长到这么大,将她养得率性天然,到要嫁了,才想起这么个性子实难在婆家立足。 林家请她来,就是替小树剪枝的。 是为了让她换一个盆,也能活。 阿宝拿到女儿经,薛先生先说:“把你不会的字儿先点出来。” 她原来只读过三百千,识的字不全,难些生僻些的,她就不认识了。 阿宝拿回去读,通篇看下来,一个脑袋两个大。 先还自己看,跟着就甩给燕草,自个儿卧在大引枕上,让燕草读给她听,她听到哪个字好像不太熟的,就伸头看一眼。 果然不认识,才让燕草画个小圈圈。 一篇《女儿经》才念了几段,阿宝就闭上眼睛:“听听就累死我了。” 燕草捏着书轻笑:“也不难的,要是姑娘觉着实在难背,那咱们就一句接一句,念熟了就好了。” 戥子挨在阿宝身边,手上捧着个绿瓷小碟子,里面放着鲜樱桃,她拎起樱桃梗,往阿宝嘴里塞一颗。 这绿碟子是她挑的,燕草说了,什么东西拿出来都要赏心悦目,盛樱桃荔枝这样的红果子,就得用白碟绿瓷。 还夸她挑得好,说她这些日子穿的裙子衫子也配得好看了。 把戥子夸得脸红,她是偷偷跟燕草几个学的。 她还悄摸问螺儿:“你们以前衣裳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家,谁不喜欢新衣裳。 “我原来是三等丫头,结香姐姐是二等的,燕草姐姐没说过,可她必是一等大丫鬟,像燕草姐姐这样的,一季有两身新衣,还有主家赏的尺头,也能自己裁衣服。” 螺儿又说:“得宠些的姐姐们,自己就有一两箱子的衣裳呢,出门子的时候,这都是体面。” 越说戥子就越向往:“这么好呐?” 螺儿一抿嘴:“还是咱们家好。” 戥子心里打算盘,等她攒够钱回家时,也要赶一辆马车,车里满满当当塞着她的家当。 她在攒钱上是一把好手,原来家里开香药店,从抱在手上时就会打算盘了,如今阿宝屋里的钱全是她管。 燕草管首饰,结香管衣裳,螺儿给她们打下手。 小小院落秩序井然。 燕草读书,戥子喂樱桃,螺儿在窗边给她绣睡鞋,结香提着食盒进来。 一闻就知是厨房新做的油煎肉三角,拿麻油煎的,扑鼻子香。 菱花窗大开着,春日熏风卷起院中杏花吹到罗汉榻上,阿宝咬一口肉三角,长叹一声:“要是不用背书,日子该多好。” 叹完又冲戥子呶呶嘴:“味儿不够,给我搁点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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