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再会佳人闻新词,兔儿灯明情深远 (第2/2页)
我本和慕柏就是在钢索上行走,行差踏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如今这般状况反而才是最好的。 我封锁了自己的心,逃离了他,也许,有一天也能放下他。 这么走着走着,在一个花灯的摊贩前,我看到一只熟悉的兔儿小灯。 真是奇了怪了,这肥乡小城中,怎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那兔儿灯实在称不上漂亮,明显做的人手艺很粗糙,小兔儿画得倒是惟妙惟肖,红眼如两颗宝石般圆润。 可我分明见过许多次这兔儿灯。 我本属相兔,生辰也是上元节后一天,幼年时萦芳殿每到过节,殿内角落里便会放着一盏这样的兔儿灯,我一直以为是灵泽姐姐做的,难道不是? 我快步走到那摊贩面前,看见店家是个老者,便问:“请问老伯,这花灯是何人所做?”我瞧着手中的兔儿灯,明显是没有做好的失败品,尾巴处竹签没有钉好,松开了。 那老伯道:“是个年轻的贵人,做了好几个都不成,冰天雪地在这儿蹲着做了半天,才做好了一个,前脚儿刚走。” 我拿着那失败品,急急问:“往哪走了?” 老伯遥遥一指,正是城中我们下榻的府邸方向。 我加快脚步,往府邸走去。 进了大门,穿过重重叠叠的游廊和花园,进了我暂住的小院中,果然,那院落中墙角处,正端端摆着一只兔儿灯。 白色的宣纸糊在竹签上,小兔儿的耳朵又长又翘,眼睛红彤彤…… 我心口一窒,猛然回首。 月夜漫天银雪之下,慕寅站在廊下,一身青色长袍更显清冷,簌簌雪落如沙砾般铺洒大地。 我深吸一口冷气,朝着他抬脚走了过去。 四周岑静无声,只有簌簌雪落的声音,一滴凉意滴入我的脖颈,很快就化成了水意,可仿若肌肤更加滚烫了。 我问:“三哥,这兔儿灯是你做的吗?” 他目光看像我手中那只坏掉的兔儿灯,开口道:“坏掉的扔了就行了,你还要在手里拿到什么时候?” 这一句一说出来,仿若时间飞快倒流,回到了我四五岁时的模样。 上元节,众小皇子们聚在一处玩闹,别人抢完了灯,徒留一个被人踩坏了的兔儿灯,那时幼小的我待人都走光了,才在地上捡起那坏掉的兔儿灯,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 萦芳宫晚上清冷,如果有这小兔儿灯陪我,便仿若是那天上的广寒宫,我是否也能看到最美的月色和嫦娥? 我这般想着,低头拿着小兔儿往回走。 忽然,身后一个声音道:“坏掉的扔了就行了,你还要在手里拿到什么时候?” 我愣住了,回头,看到是时常和太子哥哥在一起的三哥。 他手中拿着一只巨大精致的老虎灯,那模样可当真是惟妙惟肖,简直瞬间就能把我的小兔儿灯按在利爪下吞吃入腹。 我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喘,小声道:“坏了……也能亮的,我想带回宫去。” 他那时个头比我高了一截,俯身过来看我的时候“哼”了一声,还故意拉长了音调,我则不自觉退了一步。 待他从我身边扬长走过,我才敢大口喘息。 可是第二日是我生辰,除了灵泽姐姐给我煮了长寿面,好像没人记得。 晚上回去的时候,在宫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我看到一盏白乎乎的小兔儿灯。心中纳闷,画得好生可爱,心中又疑惑起来,是灵泽姐姐特地做给我的么? 接着很多年,我每逢上元节都会收到兔儿灯,直到灵泽姐姐不在了,那盏小灯我也没再注意过。 此刻,年幼慕寅的身影仿若和现在重合了,他们开口都说着同样的言语,一盏破了的灯,你还在要拿到什么时候。 我轻声问:“为什么……”为什么给我送灯,你从前不是并不待见我么,为何会为我亲手做灯? 他垂眸看着我手里的灯,低声道:“你那会儿可怜兮兮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的。” 鼻尖一酸,舌根泛起了苦涩的意味。 我是可怜,孤苦伶仃,原来,你们都能看见,可为何都对我视而不见。 我伸手,去拉他交替在一起的双手。 只见他皙白如玉的指尖上布满了好几道红色的印记,显然是被竹签所划伤,心底忍不住去心疼他,可又仿佛滋生了别的意味。 说不清道不明,我低头看着他的手,视线被眼眸中的水意模糊了。 雪泥鸿爪,果然曾经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清晰了起来。 我伸手触碰他色泽红艳的唇,那唇色在一片茫茫的雪景中如一支腊梅般惹人眼球,更如那夜我剑上的热血一般猩红夺目。 此时,我只想好好尝尝那张全是谎话的嘴,为何吻起来是那么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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