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海底捞月 (第2/2页)
楚颐正扶着贺太夫人到庭院散步,已经走出好远了。 楚颐从贺太夫人处回来,远远便看见两个男子伫立在自己院子门前。 正是老太太调给他的帮手,石敢当和马仁。 按理说,调查贺君旭和雪里蕻之事,由庾让这来去如风的影探来查才是最合适的,然而他和严燚被派去保定府寻找失窃官银,只怕一时半会回不来。 石敢当、马仁和庾让一样,是老侯爷生前为贺君旭挑选的四大侍从,虽是下人,但在贺府中,地位便如半个少爷一般。 但和留守京师的庾让不同,石敢当和马仁一直跟随贺君旭在塞外出征,最近才回到贺府,楚颐对他们二人的底细知之甚少。 单从表面看,石敢当弯眉大额,眼如月牙,宽厚热心;马仁面容冷峻,沉默寡言,二人一热一冷,倒是互补。 看见楚颐后,石敢当率先抱拳行礼,然后便单刀直入:“夫人,如今我等皆听你差遣,你有什么打算?” 楚颐沉吟须臾,“石敢当,你想法子通知严燚和庾让尽快回京。马仁,你调查雪里蕻如今被安置在何处。” 至于楚颐自己,则先去了京兆府一趟。 京兆尹蔡大人,确实是光王的党羽,与景通侯也十分熟络,楚颐和他在饮宴中见过数回,知道他膝下无子,投其所好请了一尊白玉送子观音送到其府上,之后便轻易地被允许去探视了。 贺君旭毕竟功高权重,又备受皇帝看重,那京兆尹虽然来者不善,却实在没敢为难他,说是关押待审,那“牢房”虽然密闭,但干净整洁,简直像一间厢房。 楚颐到时,贺君旭闭着眼,正在打坐练功,听见脚步声也不睁眼。 楚颐往狱卒递去一个钱袋子,那狱卒掂了掂,笑道:“贺府果然大气,夫人请便。” 那狱卒哼着曲的声音渐渐遥远,楚颐走近那精致的牢房,见贺君旭仍维持着静坐的姿势,便嘲讽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能沉得住气。” 在他预料里,贺君旭含冤入狱,应该暴跳如雷、急火攻心才对。 贺君旭睁开眼,也反唇相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是你。” 眼前的人是世间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人,却又是与他互相算计折磨的仇人。如今他被人栽赃陷于囹圄,楚颐不在家偷着乐,反而来这里看他? 楚颐挑了挑眉,冷艳的五官忽然露出极生动的笑容,像一株春风得意的红蔷薇:“奸淫之罪,按律当斩,等你死了,怀儿是你的嫡弟,自然代替你承爵。你送我这样的大礼,我合该来谢你。” 贺君旭气笑了,“我他娘的,那晚我就不该管你,让你中了情药被人掳走,操烂!” 楚颐被他的粗鄙之语说得眉头一皱,但很快又恢复了自如的模样,挑衅地看着他,似笑非笑:“谁说我中了情药?贺将军,兵不厌诈,你行军时也如此天真么?” 贺君旭一愣,继而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和那个黑衣人都是故意要将我留下,使我不在自己房中,好让你们栽赃我去……袭击雪里蕻?” “是强奸。”楚颐尖刻地纠正。贺君旭这贱人,说他时就满口淫词粗语,说到雪里蕻,倒委婉起来了。 贺君旭沉默下来,脸色如同山雨欲来的天际一般晦暗不明。 楚颐见他沉郁下来,益发气焰嚣张:“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吗?” 确实有一个问题。 贺君旭疑惑道:“你没中情药,为什么水还能那么多,穴还能咬那么紧,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骚的人?” 这疑问是楚颐始料未及的,他原本得意的神色瞬间便恼羞成怒取替——这混账方才沉思了那么久,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闭嘴!你死到临头,不想着做鬼之后要找哪个幕后主谋报仇,还敢想这些?”楚颐咬着牙恶声骂道 贺君旭抬起眼,冷冷瞥他一眼:“既然是你有份参与的,幕后的人自然是光王,还需要问吗?” 雪里蕻是太子看上的太子妃人选,而他贺君旭是太子太傅,设计栽赃他奸污了未来的太子妃,即使罪不至死,也必令皇上与他君臣离心。既恶心了太子,又能铲除他这个太子党羽的威胁,光王自然是一石二鸟。 楚颐哼了一声,讥讽道:“看来你还不全傻。” “傻?” 楚颐在这一声冷峭的反问中,竟然嗅到了空气中并不存在的血腥味。 那是一种令人战栗的恐惧,一怒万骨枯的威迫感。 贺君旭目光如电,如天煞恶鬼降临,他寒声道:“我出征突厥时,共征得四十万兵马,突厥降服时,只剩二十九万弟兄。这七年里,郦朝的将士在国境跟异邦以命搏命,而你们这些弄权小人吃饱了撑的,在郦朝里用这些腌臜手段来自己人害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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