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换药 (第2/2页)
够制造出微妙的陌生感,他似乎长高了些,气质也变得更加沉着,离多年后的那个他又近几分。 薛远将视线移来,看到了我,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你瘦了。” 是吗?我自己都没发觉。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袁大夫让我来换药。” 他点了点头,示意我在案边坐下。 一圈圈绷带揭下,药香与血味愈发明显,随即露出两道猩红狰狞的伤口,在光下显得过分清晰。我这段时间见多了更惨更夸张的伤势,仍然觉得揪心。 我扶着他的手臂,认认真真、几乎是屏住呼吸地检查,万幸没有发现化脓感染的迹象。换药的步骤早已熟练,此刻动作放得更轻更慢了些。 一般人这时总会喊几声疼,薛远却仿佛毫无知觉,若不是周围太过安静,都听不出他的呼吸重了几分。他一声不吭的,先是重新拿起文书要看,又似乎还是觉得打扰,干脆把手中东西放下,转而注视着近处的我。 换药完成,我长舒一口气,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忍不住问道:“不疼吗?” “我从小舞枪弄棒,这算不上什么。”他又露出微笑,“你下手可比袁大夫轻多了。” 没等我再问什么,他继续说:“军营里是不是很苦?” “已经习惯了。”我回答得简略。 “真的?”他这一双眼似要望进我心里,“我这点伤就叫你脸色难看成这样,成日对着那么多伤员,受得住吗?” 怎么还质疑起我的业务能力了?我的确已经习惯到可以面不改色地处理伤亡,只是此刻见了他,心又软了回去,不太争气,没什么办法。 “我好得很呢,不信你便去问袁大夫。”我有些无奈,忽而心念转动,一个记挂许久的问题趁机脱口而出,“那你呢?你现下如何?” 他大概没料到会被反问,一时哑了声,一边胳膊吊着,案上的文书多而散乱,方才独处时眉头皱得那样紧,若是也说“好得很”,就显得很不可信。 当前战事紧张,局势胶着,而之前的接连胜利将士气鼓舞至顶点,也将他捧得前所未有地高,正是不能显露任何颓势的时刻。但我算不上他旗下的兵,不需要他以身作则也无条件相信他。 我语气真诚:“你说实话,悄悄地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没憋住笑了一声,才浮现的肃容又消散,默了几息,说:“我先前有些发热,嘴里是有点苦。” 听到“发热”时我的神经顿时紧绷了几分,看他现在这副健康模样才把心又放回去。我忽然记起药箱里有东西,连忙找出来递到薛远面前。 他盯着我唐突变出来的一块饴糖,又哑口无言了一会儿:“我都多大了还吃糖。” 我直接教育他:“你再长几岁照样能吃。” 他态度松动,转而看向我,我立刻毫不心虚地撒谎:“我吃过了,再多该牙疼了。” 我的谎话也许糊弄不了成年之后的薛远,但眼前这位还相对比较单纯。看着他将糖块含进嘴里,我问道:“还苦吗?” 少年澄净的眼眸漾着笑意,映着烛光就如同藏了星河,他注视着我,郑重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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