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逃 (第3/3页)
乾有种被整个世界排挤的感觉,把勺子往碗里一扔,起身整了整衣服下摆,“行吧,你们吃着,我先回去了。” “甄哥,我送你。” 齐石跟着起身,甄友乾低头看了眼闷头喝粥的穆岛,手指弹了下他的肩头:“吃不完别吃了,小心胃难受。” 穆岛顿了顿,又往嘴里塞了一勺,含糊不清地说着:“不吃浪费了。” 男人觉得有些好笑,将碗从他面前端走,说道:“你装修这间屋子时怎么不想着勤俭节约?” “一码归一码。”穆岛拿纸擦净了嘴,抬头看着他,“为了‘势’,砸再多钱也值得。钱花了势造了,但‘本’却不敢忘。” 男人望着那双亮澄澄又略带疲惫的眼眸,突然想起了17岁那年噙着泪怯生生地喊他“乾哥”的少年。那时穆岛家中突变,积郁成疾,高烧39度一点胃口都没有,却还是乖巧地把他送来的饭吃了干净,最后硬是把自己给撑吐了。甄友乾没见过这么傻的人,问他是不是烧坏了脑子,吃不下为什么还要吃,穆岛垂着头,答道,他嘴里的每一粒米都是甄家的恩,所以…… 甄友乾当时没仔细听,也没听懂,只骂他脑子有病,而现在却是突然想明白了。 “这么多年,你一点儿都没变。” 他想伸手帮他将凌乱的发丝拢在耳后,手指颤了颤,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石头,锅里还有饭吗?” “有呢,怎么了?” “打包一下带走。”甄友乾就着那半碗粥喝了一口,扬头笑道,“家里的狗崽子嚷嚷饿了,我总不能空手回去。” “哎,好。” “远哥,你把这儿收拾一下。” “嗯。” 支走了两人,甄友乾坐在穆岛对面,轻轻敲了下桌子:“看着我。” 穆岛怔了一下,挣扎片刻后抬起了头。 “你在害怕什么?”男人问道,“怕我怀疑你的忠心?还是怕我拿着你的忠心来要挟什么事?” 穆岛有些不敢看那双眼,仿佛只要对上一秒,心里的想法就会被洞穿。他们都是极聪明的人,既是狼,也是狐狸,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却也不如直接说明白来得痛快。 “我只是怕失去现在的生活。”穆岛努力稳住情绪,回道,“我是说——安稳。乾哥,我们能走到今天实属不易,这金玉满堂之下是看不见的累累白骨。我没有那么矫情,签了卖身契还说自己是迫不得已,一边当婊子一边立牌坊。既然我坐上了二当家的位子,就应该尽好责任与义务,无趣也好劳累也罢,起码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担心一觉醒来会失去所有。我害怕任何会打破这份‘安稳’的人和事,也怕……怕自己还有软肋。” 他宛如机器一般,不允许手里产生丝毫差错。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炽焚。对穆岛来说,最艰难的并不是在未知之时下一个足以决定众人生死的决策,而是在尘埃落定之后,如何时刻控制自己的傲慢、嫉妒、懒惰以及贪婪。 他比甄友乾更像一个领导者,理智得近乎变态。但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够冷血,不够狠心,还会因一桩陈年旧事而落泪,为一句真情流露所动摇。 一切无可挽回的失败都是先由内部开始的,他无法阻止疲惫的心去寻求毒药般的活力,便索性为自己套上枷锁,将所有的人与感情拒之门外。 不能期待,不能回应,便只有逃避,只能逃避。 “我给你放一周的假。” “什……” “不许拒绝。”甄友乾对上他错愕的表情,耐心地解释道,“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需要你,穆岛,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你很重要,所以你才需要休息。” “我不理解……” “皓鑫需要一个完美的工作狂,但你毕竟是活生生的人。”男人耸了耸肩,“想那么多干嘛,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累了就休息,遵从内心的欲望有这么难吗?” 穆岛想不通话题为什么会突然转到这里来,同时被他跳跃的思维给绕了进去,一时间难以反驳。甄友乾看着他迷茫的神情,咧起了嘴:“好好享受你的假期,穆总。撒欢儿玩去吧,你背后,还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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