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过往云烟 (第2/2页)
乳娘教着太子喊他伴伴,其实他心里也不懂为何是这个称呼,在旁听到乳娘道:“伴伴,就是常伴左右。往后啊…就是他陪着殿下啰。” 有人教他规矩,教他如何伺候太子。他娴熟的一步步做给教他规矩的人看,他们惊叹他头次便做得极好。 但从来没有人天生会懂得规矩,会懂得伺候人。 他伺候太子入睡时,太子隔着浅黄纱幔叫住他,说道:“本宫听乳娘叫你小玄子,本宫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讳呢,你叫什么呀?” 他终于可以不再自称奴才,而是臣。他站定了脚步,微微垂首挽着拂尘,说道:“回殿下的话,臣名讳沈玄谧。” 刚开始他还会陪伴在太子左右,有次送太子去詹事府,半路碰见丞相带着令郎入宫,太子似乎有些害怕打了声招呼:“丞相好…清规哥哥好…”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古板严肃,端端正正给太子作揖行礼。 沈玄谧出神的望着太子消失的背影,也不知为何心里想的是太子叫的那声哥哥。 夜里他竟诡异的做了个不知所云的梦。 耳边传来几声疑惑的轻唤,他猛的从梦里挣脱惊醒,下身明晃晃湿了一圈。 床边的太子看了一会,问道:“伴伴是尿床了吗?” 他难堪极了,不敢说出事实,甚至不敢去看床边的太子,是尿也是夹杂星星点点遗精的尿。 太子拍拍胸膛,安慰道:“放心!本宫是不会告诉别人伴伴尿床的事的!” 之后他便已东宫事务繁重为由,渐渐从太子的视线里淡漠,宫里的人也对沈玄谧容貌开始模糊,只认得腰间具有身份象征的白玉令牌。 御花园常是嫔妃们的去处,偶尔圣上为了解闷也会去逛逛。 政务烦心的圣上正好今日去御花园闲逛,路过那鲤鱼池便听闻‘噗通’落水声,眼尖的侍从发现一抹身影飞快的逃出御花园。 水性好的侍从救起落水的人,太子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发颤的小身子倒在圣上怀里,有气无力的啜泣道:“父皇…您要给儿臣做主…” 太子从出生就没有掉一滴眼泪,请过会医术的人都说会夭折,或许是上天垂怜才没有夭折,如今掉的第一次眼泪却是险些丧命掉的。 从太子的话中,九皇子常常邀约他一同玩乐,对他又掐又踢,太子年幼以为真的是玩闹,只懂得难受,便很少再去,哪知九皇子又借其他皇子之口叫他来鲤鱼池。 圣上听后震怒,又因九皇子乃是贵妃所生,降了妃位禁足十多月有余,将尚是孩童的九皇子送去偏远北上地境,分出块蛮荒之地给九皇子,叫他自生自灭。 受到牵连的宫人大气不敢出,圣上瞥见匆匆赶来的沈玄谧,沉声问向身边的人:“他是东宫总管?” 沈玄谧急忙下跪磕头,额头磕破流血都未曾在意。 身边的人慌慌张张答是,圣上眯眼打量沈玄谧,五官轮廓虽未长开,长相却似曾相似的熟悉。 圣上眼眸闪过抹杀意,怒道:“身为太子的东宫总管疏于职务,竟放任无人陪同太子,来人啊拖出去乱棍打死!” 弱者在拥有权力的强者面前,性命如同草芥。 沈玄谧不怕死,可他不甘心。 可是又有谁能救他呢? 弱弱的声音发出,恍若掷地有声一锤定音,惊涛骇浪般的内心久久难平。 也许是因为像样的玩伴里,只有沈玄谧是陪着他玩,不舍得也恐惧活生生的人,顷刻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太子眨了眨眼,悬挂眼睫的泪珠颤动而落,他虚弱央求道:“不要杀他…求您。父皇,儿臣求您。” 圣上此刻对太子心疼不已,看似从轻发落的便从乱棍打死改为五十大板。 沈玄谧是感激的,但他这一辈子都愧对太子,他做了件无法挽回的事。即便是阴差阳错,不是他的本意。 至此那落水后,太子经常得病,期间皇后被人下毒一事水落石出,下毒者竟是早被降妃位的贵妃,而贵妃在禁足几月后郁郁而终。 皇后大病初愈,离奇的是太子性情大变,暴躁沉闷。整日对着花草聊天,不喜课业不喜练武,更是喜欢独来独往。 明明是下旨请的是各路神医,其中来了位鹤发老道,这道士掐指一算,说着:“三魂七魄,丢了两魂一魄,哎哟活不长啰。” 还未等众人不屑质疑的将口中的神棍说出,鹤发老道甩着拂尘,哼着世人皆称淫词艳曲的昆曲,引人注目的离开了皇宫。 各路自认不凡的神医,诊不出什么病,纷纷碰壁,只是模糊说着先天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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