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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明溪靠在灯塔的立柱下。白色的光自头顶往四周下投,状似蛋壳,笼罩着哨所的建筑。 流光终于出现在视野。 他像是在泥坑里滚了一圈,浑身上下,从鞋尖到发梢,没有一处洁净。他站在光罩边缘的阴影里,像是一截腐烂的树干。 没有血的气味。如果他经历了战斗,他不会这样毫发无伤。可是明溪想象不出来巡逻中有什么需要把自己浑身滚上泥。 明溪的脑海里出现一副画面:他亲爱的哨长一脚踩空,像条刹不住车的狗一样掉进沼泽。 直到这时,绿色眼睛的哨兵神态都是轻松的,这轻松的神态保持到流光靠近到五米左右。 一丝甜腻的气味流出,漂浮在植物腐烂的腥味之上,像是低沉轰鸣的车间里突然传出一声高频的金属摩擦声,极其微小却也极其显着,而且十分让人不适。 明溪皱眉,横跨一步,挡在流光前进的道路上。他看见流光怀里用外套包裹的东西,上面同样裹着厚厚的泥巴。 “这是什么?”一种扭曲的表情出现在明溪脸上。 “蜂后。” “蜂后?” “蜂后。” “蜂后?” 越是靠近,甜腻越是浓郁,仿佛一根针自鼻孔插进大脑,冰凉的,带来尖锐的刺痛和酸涩。明溪终于辨认出,这是蜂蜜的气味。他丝毫没有因此而松懈,反而瞳孔似猫一样微微收缩。他抢过那个泥泞的包裹,动作粗暴地拆开,随即惊愕地看向流光: “……蜂后?” 这个短小的问句背后是很多个问题的集合,包括不限于: 这是一只变异动物? 你从哪里搞来的? 为什么要把它带回来? 其中最重要的是: 为什么你没有杀了它? 外套里的东西,很难第一眼认出是一只昆虫,它更像……一截长了黑色头部与触须的肠子……还得是牛的肠子……因为人类除非有300斤否则是不会长出这么粗大、且包覆黄色的脂肪的肠子。当然,这只是比喻,那层黄色的半透明外壳实际上是有一定的硬度的,没有绒毛,一收一缩,温度比人的体温略低,没有看上去应有的腥臭而是散发着甜腻。 虽然……很难说是有着腥臭味的肠子更恶心……还是被泡进蜜壶的肠子更恶心。 明溪有点反胃。哨兵比常人更敏锐的无感在此刻只会带来额外的折磨,他已经很习惯各种糟心场面,却永远无法无动于衷。他厌恶变异生物。 而流光看着它,眼神却是放着光彩。 “我要找地方安置它。”流光说。 在明溪听来,这句话等同于:我要养一只拔了插销的手榴弹。 四月,山下的桃花已经谢了一季,水青却才刚刚踩上早春的脑袋。这一块海拔很高,但也不够常年积雪那么高,植物依旧茂盛且丰富。蜂后从岩洞里爬出来,异变后的庞大腹部在地面擦出一道红色的痕迹。 无脊椎动物的蜂没有“血液”,只有血液样的血淋巴,无色,即使是变异动物也不例外。这红色来自一只脊椎动物的田鼠。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田鼠嗅着味道钻进了蜂后越冬的岩洞,然后接着就被饥饿的蜂后咬断了喉咙。 蜂后体内有大量的去年秋天的精子,这顿送上门的晚餐让它判断此刻已经可以产下受精卵,而田鼠的残骸同时引来了不少食腐昆虫,好像雪球滚动,变异生物生冷不忌的食谱让蜂后获得了异常丰富的营养。 它建立起水青第一个蜂巢,仅仅只花费了一周。 蜜蜂是嚼吸式口器,大部分时候是采集花粉的素食习性,蜂后的家族却因为变异,返祖一样重新开始肉食。新生的雌蜂体型庞大,拥有粗壮的上颚和强有力的螯针,除了依旧浓密的绒毛和后肢内凹的花粉篮,它们几乎更像胡蜂。 它们捕食昆虫、田鼠、甚至是小型的鸟雀。 当然,偶尔,它们也会顺便抄起老本行采采花粉,酿造花蜜。馥郁而奇异的香味里掺杂血肉发酵的腥气,被引诱的鸟兽成了新的原料。 再过两个月,这个蜂巢会成为森林新的霸主,千万只巴掌大的“蜜蜂”组成的集群,足以猎杀一头霸王龙。 偏偏它们在发育期间遇到了这头代号“灰笼”的熊。 “灰笼袭击了蜂巢,吃掉了蜂蜜与幼虫,却放过了大部分工蜂和蜂后。显然,它是希望蜂后能够继续繁衍,持续地生产蜂蜜供它收割。” 流光捧着肥壮的蜂后,眼神爱怜,他勾起嘴角,露出让明溪鸡皮疙瘩起一身的笑容, “只要看住蜂后,就能找到灰笼……那个畜生,围猎时那么多的诱饵都没能上钩,竟然因为蜂蜜露了马脚……呵,它变傲慢了,忘记了与人类之间的仇恨,忘记了我们彼此留下了多么深刻的伤……” 变异生物不可驯化,它们的一切进化都是为了杀戮与更好的杀戮。而其中杀戮最为杰出的才会被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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