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采花 (第2/2页)
备给公子采来更多好看的花儿。 临睡之前,她离开这间木屋,回自己的小屋里去了。房间里一时寂静得连虫鸣都清晰可闻。 一灯如豆。映得他毫无血色的脸也微微泛起了鲜红的暖晕。 “吱呀……” 有人推开门,影子在门板上被映得格外纤长,瘦成一束横斜的梅枝。 “公子。”淡而脆薄的嗓音在万籁俱寂的夜色中响起,像是个渺远的清梦。女人在他身前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雪痕来迟,让公子受苦了。” 他没有回答。 “我带您离开。”宴雪痕说着,起身走到他面前,低声告饶,“冒犯了。” 她伸手去揽住他的腰肢,另一只手臂圈着腿弯,极小心地把人横抱起来,转身就要离开木屋。 公子在此时终于出声,嗓音低弱得像是叹息:“带上我,你逃不掉。” 宴雪痕如何不知此中艰险?但她活在世上的唯一念想就是保护好怀中这个人。因此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下他独自逃走。 她含了点哭腔,倔强地说道:“我回来就是为了救您。要不是……要不是听说了您被关在这里的消息……我早就不想在世上苟活一秒了。” 咬咬牙,她把人又抱紧了点,随后轻柔地问道:“咱们去哪儿?” 公子恹恹地垂着眸,从舌尖吐出那个名字:“赵烛庭。” 宴雪痕待要答应,却又犹豫道:“明王倒是有这个实力。可他是公子的宿敌,他会帮咱们么?” 宴平阑冷笑道:“我被自家的人背叛,天下间已无一人可信任,无一处可容身!就是宿敌,看来也比朋友要好些!” 宴雪痕只觉脸上发热,鼻中一酸,好在泪珠儿已在急速的驰奔中风干,她闷闷地呢喃道:“我是决不会背叛公子的。” 过了许久,她听到一声隐约的叹息,其中蕴藏着难言的酸楚,差点又要逗引出她那流不完的泪水了。 宴平阑道:“即便你真的背叛了我,那也情有可原。我自己有许多不好,又怎能怪别人乘隙捣虚? 不待宴雪痕回答,他又道:“我只恨自己识人不清。” 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恨入骨髓,不知为何却又带着一点莫名的羞愤。 又行了半柱香,快要离开锁幽山的地界了,果然如宴平阑所预料的,早有人等候在了通往山下的唯一道路上。 那人鹤氅道袍,素衣不染纤尘,姿态闲雅地盘坐在青石上,身影飘渺轻灵,宛若将要羽化而去的仙人。 “妖道!” “神君!” 宴平阑与宴雪痕同时出声,叫出了对方的身份。只是两人反应大不相同。宴平阑拧着眉,神色恨极,极尽轻蔑地骂此人是“妖道”,而宴雪痕却像是对来人十分畏惧,尊称其为“神君”。 “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宴平阑道,“你先放下我。” 宴雪痕不敢违逆他的指令。更何况她的手指已在发抖。 除了她,没人知道神君的可怕之处。哪怕是公子,也被此人蒙蔽得很深。只有她知道,他,他是……呀。 宴平阑向那道人装扮的青年走去,停在他身前五尺之处。 “我一直想不明白。”他冷笑着问道,“你为何要与她联手?我的秘密都在你手里,即便你想杀我,也是轻而易举。” 云空子睁开眼,眉心那颗丹砂点染的小痣红得像是被血浸过。他眉眼温和,五官也极为清丽,唯独这颗红痣妖异诡谲,缠绵冷艳,仙气中更添几分鬼气。 只听这道人微笑着问道:“平阑,你可还记得与我初相识的情景?” 宴平阑一时有些怔然。成名以后,别人大多都叫他宴猗兰,宴幽,极少还有人记得他本来的名字是什么。只有云空子仍如初见时那样叫他平阑。 十五年弹指而过。 初见时,不过还是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而已。 他压低了声音,愠怒道:“温霁尘,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空子抬指按了按眉心的朱砂,眸光幽暗,笑意渐深:“第一次见你时,我就已经魔根深种了啊。” “平阑,我已经与它缠斗了十五年,到此刻方才明白,想除此魔性,斩却邪念,非要得到你不可。” “不是我不珍重这份情谊。我也有种种为难之处,望你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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