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埋旧事(一些腿部交流) (第3/3页)
了上去,果不其然见着金玉枕依旧是笑吟吟的,一张嘴仍然是温和有礼:“布卿久等。” 他的深夜到访显然并未被皇帝触怒,布三两妙眼识微,看出他衣冠虽稍有散乱,可精神是极好的,像是在殿内好生休息了一番,倒不知与陛下都谈论了些什么,瞧上去这般悠然自得。 “不敢不敢…本是奴才分内之事,不想惊扰了殿下,还望殿下宽仁奴才老眼昏花……” “无妨,布卿是识大体之人,又有一双慧眼,唉,说起来我与您也是长久未见,不知布卿可记得桂宁宫那位?” 废后?!布三两如何可能不记得!他在这宫中多少年岁,自然熟知这内闱弯绕,前几年更是亲眼目闻,结合今夜所得,不需金玉枕往下细说,他便已然明白了些什么,无怪乎陛下方才那个样子。 “奴才万不敢忘。” “孤之母后一往情深,却受巫蛊蒙骗,酿下种种大错,父皇纯稚,不能醒察,我这个做儿子的却愿为父皇做些牺牲,布卿应知啊。”金玉枕说这话时语气不如惯常,是听不出丝毫喜意和崇敬的。他明明出言讽刺,眉目却十分平和,好像这些事只是饭后的笑谈,绝非什么涉及皇嗣贵胄的秘辛。说到末尾,他表情不改,唯独眼睛微眯,在灯下瞧不清楚,还以为他仍旧在笑。 布三两无比讶然,无法相信这般胆大妄为又充满压迫感的言行竟出自面前这位清瘦少年。他恍然明悟方才殿中可能发生了什么,一下子脚软就要跪倒,他实在惊惧,太子殿下与他印象中的圆钝少年相去甚远,然而无形的威压使他明白,这位贵人比起殿内那位皇帝,实际更肖多年前的先帝。只是他比先帝要更善于修饰自己,叫人容易轻看罢了。 他惶惶然感觉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自负识人精深,却对这位太子失察,还当他是渴求父爱的良善君子,有些伪装也只是求以自保。重新审视这位太子殿下,他不露锋芒,却将前事构算得清清楚楚,看来养在废后身边那数年,太子殿下学到了太多。如今殿下尚且年幼就有如此幽深谋算,以陛下那样的脾性,只怕经受不了太子的本事啊。惟愿先帝在上,能够多护佑陛下一二,也让他这把老骨头能多安生几日吧。 “奴才…明白。”他已然跪倒。 “陛下此刻已安心歇下,有映霜照看,布卿只管放心。只是往后,孤要时常打扰了。”金玉枕收敛笑意,神情依旧是固有的悲悯,然而那双澄亮无波的眼睛却让人触之生寒,“今夜之事,陛下安睡之中无甚察觉,掀不起什么波澜,你若有心,明日……” 布三两让那一眼瞧得脊骨发凉,心里瞬间涌起深刻的恐惧。他于此事完全失却探察已是大大的失职,太子却要他彻底欺瞒,“欺君之罪”四个字重重地砸在他本就不直的背上,引起他轻微的颤抖。可先帝早有训诫,太子如此行事,虽万分僭越,却咬定了他甚至是皇帝的脾性,知道他别无选择,明白他无法抗拒。何况若是更大逆不道的事情,早该有人出来阻拦了,他也绝对不会是如此做派。然而他却隐隐感觉,太子主意好像并非在此。 “三两领命。”他双手低拜。 “布卿不必惊惶,为子之心,爱父之切,孤一颗肉心,总是想剖给父皇看看的。……雨夜深重,布卿好生歇息。” 金玉枕没有叫他起身,只是含笑望他,语气好像总算捎带上一些真心。说罢,他便拂一拂身上的露水,径自走向那静寂的深夜。 布三两跪在原处,真正感觉到什么叫心乱如麻。他抬头看向太子的背影,蓝衣墨发,清减纤长,却不像什么自顾坚韧的竹子,反倒像一柄未开刃的瘦剑,一座直插天际的峻峰。 怎么偏偏长了那样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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