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2/2页)
儿,他将书包递给陈涯,陪他走出门去。大风天万里无云,深秋的太阳亮而不晒,风兜进陈涯的开衫校服。他扭过头看着关章,一单一双的眼睛明明透黄,此刻却好像失了暖色,只剩枯黑落叶般的凄凉。“你回去吧,我中午得去许衷那儿吃饭。”关章张了张嘴,话没脱口,他先替陈涯红了眼圈。“涯哥,他凭什么那么说你啊。”关章哽着喉咙,他两人在空荡的校园里正走着,关章却像是绷不住了,眼泪大滴大滴的砸下去,他几乎吼着。“刘猴儿,老李,他们都凭什么那么说你啊。”陈涯抻手去搂着他的肩膀,轻声叫他,“关章。”仿佛受了这一切伤害的人不是自己。关章抬头去看他,他看见的陈涯背着光,这个只比他们大了一岁的男孩儿此刻却像是顶天立地的巨人。陈涯说:“这一切都没有原因。”他松开了手,语气温和。“放学很久了,你爸妈该急了,快回家吧。” 关章走后,陈涯买了份儿饭,独个儿回了陈正宏那套老家属区的房子里。他扒了两口饭就嫌油腻,再也没胃口动,一头倒在床上。两分钟后爬起来,从衣柜里拽出来陈正宏常穿的那件儿“背靠背”的运动衫,抖开披在身上。显然,十九岁的陈涯已经比父亲大了一圈儿,这衣裳裹不住他了。这件衣服放在柜子里将近十年,上面属于老陈的味道消散得不剩多少,空有一股子朽木的潮苦。陈涯蒙头躺在床上,想着老陈的脸。他能记起来老陈最后的脸,曾经虎背熊腰的体育老师那会儿瘦的只剩一具包皮的骨架子,一双枯枝似的手死死抓着他,是回光返照的力气。陈正宏呼吸都带响声,口齿不清。“陈涯,爹就要求你两点。你不能活得窝囊,你得照顾好你妈。”那双与陈涯一模一样的黄眼珠瞬间恍惚,一下儿就涣散了,心电监护仪滴滴得响起来,十分聒噪。那声音直到现在都能在陈涯耳边回荡,陈涯撕拽着老陈的衣服,嘶吼着:“可是你死的那会儿,我妈甚至都没来看你啊。”陈涯愤恨着,不解于老陈那忠贞的责任感,他将老陈的衣服攥在怀里。合上眼想着老陈和善的脸,询问着,声音低得像气音。“爹,那如果是为了第二条没有做到第一条呢?” 下午,许大律师打赢了官司,终于肩负起监护人的职责,来到了学校。届时,陈涯已经洋洋洒洒交上去了八百字儿的检讨。而李主任在一众教师学生面前也十分挂不住脸,只是口头教育了两句陈涯就将他赶回班里。而后目光深沉的望向眼前的男人,咂摸着男人的黑西装白皮肤,觉得他好像是黑白电视里爬出来的。他抿了口茶,一开口,对许衷进行了长达两小时苦口婆心的教育。从人品道德到家庭责任,期间干掉了五壶茶水。而许衷与陈涯听训的唯一不同之处是,他偶尔会嗯一声。李主任心里暗自叹息,觉得这父子俩当真没得救了,这才放许衷离开。许衷出办公室门儿正正撞见陈涯,混小子跟他呲着虎牙歪头,语出惊人。“爹,敢问您今儿上午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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