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系列 人鱼化，发情期 (第2/2页)

，带着泥浆的靴子踩在地面上，磅礴大雨。对方的外套被淋湿了，皮质手套往下滴着水，顺着裤腿一直蔓延在地面上。

    他在家里等克里斯回来。天竺葵是带着锯齿尖叶的玫瑰粉色花朵，克里斯的庭院里围着篱笆，其中时常长着这些散发幽香的植物。人们相信这种花朵能驱散恶灵，于是将它种在房屋周围，并且用来治疗骨折和霍乱。青年身上总是携带着这种仿若玫瑰的味道，那些小小的便宜花朵，常常被商人用来假冒玫瑰香水。

    它的汁液有毒，触摸让人皮肤红肿。采摘的女工被茎叶割伤，往往好几天都洗不了衣裳。一小滴天竺葵精油，从包装精致的玻璃瓶里倒出来，能买上多少价钱？除此之外，再加上一些以假乱真的工艺，一些温柔的花言巧语，再加上一些循循善诱。很快，它们就会变成一枚枚叮咚作响的金币，最后变成人鱼百无聊赖把玩的玩物。

    他有时侧过来假装在睡，克里斯轻手轻脚爬上床来，用羽毛悄悄挠他的下巴。

    那些女帽被塞缪尔泄愤似的咬坏了，羽毛飘到地上，被青年捡到。他们在厚厚的四柱床上闹上一会儿，床幔直摇动，簌簌作响。人鱼嘶吼，咆哮，发出威胁的野兽叫声，青年哈哈大笑，像幼年时和自己的狗玩耍一样，两人又滚到一起。

    床幔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塞缪尔已经满足地枕在青年的大腿上。他将克里斯的双腿抱在怀里，把脸颊贴在青年的腿侧，仿佛克里斯也有一条不能行走的鱼的尾巴。他闭上眼睛睡觉，睡梦中梦见深海，黑暗，和游动的鱼。

    人类温和的体温从他的怀里传来，软和又暖热。尽管人鱼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他很爱克里斯的暖和，和垫在身体下的厚厚垫子一样。紧接着，人鱼的眉头皱起来；他的梦开始搅动，变成杀戮和争斗。

    争斗，血腥味。一张渔网，一艘船。穿过锁骨的铁链哗哗作响，人声嘈杂，船舱阴暗而沉闷，传来令人作呕的气味。他在捕猎中留下的伤口传来刺痛，水池狭小，泛着肮脏的绿色。

    人类。人类。人类。人类。人类。

    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头痛欲裂，暴怒不止。那些愤怒在塞缪尔胸中闯动，让人鱼从嗓子中泄出嘶哑的低吼。他恨人类，他要把所有的人类都撕碎。

    这个时候克里斯唤醒了他。青年用微凉的手指摸他皱起来的眉，用手掌覆在他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他又变回了那个从舱门里走进来的年轻人，水池的响声传来，人鱼忍不住甩动了一下尾巴。

    看到克里斯的第一眼他就想做一个窝。克里斯在他的肚子里，或者在他怀里。克里斯在他的肩头发出呻吟。他想变成一条鮟鱇鱼。他们找到雌性之后就会脱落掉四肢，和对方永远融为一体。

    他现在也脱下了鱼尾。他长出了人类的双腿，如果这样，他是否就能永远和对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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