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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中国 (第3/4页)

,我把自己的下铺让给小女孩一家人坐,四个人并排坐在床上难免拥挤。凌歌让我到中铺陪他,于是我握住栏杆翻上去。

    凌歌递给我一袋开好口的新疆乌梅。我大惊小怪道:“原来你也会吃零食呀!”

    他低低嗯了一声,垂头看他订阅的学术期刊,我掏出平板画图,捕捉绘制线条时的手感,歇山顶、悬山顶、重檐庑殿顶,夜晚温度骤降,我把羽绒服盖在身上。

    大概是十点钟时,车厢内升起一阵歌声,穿透嗡嗡的闲聊声,嘹亮地回荡着: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满哟,映山红。”

    一时间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触控笔在平板上久久停留,留下一个颤动的黑点。我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

    有人大喊:“别放了!老掉牙了都!”

    还有人放起了爆炸般的rapper,强行盖过这首歌,不一会儿有人不甘示弱地放电音舞曲,然后是放克、摇滚、流行乐,整个车厢内的乐声群魔乱舞,还有叫骂声、孩子哭声,列车员们很快过来协调,各种声音小了下去,走廊内的壁灯也关闭大半,营造睡眠的气氛。

    最后只剩聊天声,还有压低的视频声、游戏音乐声。那首歌彻底消失了,就像从未来过。

    我低声问:“那是什么歌?”

    凌歌说:“。”他转头望向我,昏暗的光里,我看得见他黑眸子里的碎光,他说:“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知是谁给我的自信,我无比笃定地告诉他:“你不用说出来,我知道。我也想哭。”

    凌歌一动不动望着我,我知道自己说对了。他递给我一个耳机,我们坐在火车卧铺上,呼吸混浊的空气,认真将一首听了一遍一遍。

    对面的人在打消消乐,上面的人在用方言打电话,下铺的小女孩饿了想吃牛肉干,窗外的黑暗在律动,闪动一格又一格灰白电线杆,这是地球上的中国,一辆列车从南至北快速滑过,我们是十五亿人中微不足道的两个。

    凌歌压低声音说话时,有种沙哑的质感,就像羽毛挠过干裂的嘴唇,他告诉我:“对于男人来说,干革命是最浪漫的事,惊心动魄,愤慨激昂,我欣赏切格瓦拉的古巴革命、俄国的彼得格勒起义,甚至是推翻幕府的明治维新。

    但是提起中国的革命,我最先的反应,是想哭。”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但是余韵在震荡,深深震撼我的心,我们生活在生活的表层,吃、喝、工作、娱乐、学习、勾心斗角、焦头烂额,但总有永恒的东西,比如人之长情,比如故乡和血脉,比如血是什么样的红,在这片最苦难的山河里曾有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如血一样的红。

    我不能深想,因为我承受不住,我只能避重就轻,说一些庸常的好话:“这首歌是不是有陕北民歌的味道,作词精练,民族性很强,足以流传千百年。”

    凌歌说:“我在研究院工作的几年里,偶尔会听这首歌,还有其他的所谓‘革命金曲’,完全是出于美学上的欣赏,在我心目中它们胜在情感,就像莫扎特胜在造境,帕瓦罗蒂胜在技巧,他们都能满足我的精神需求,没有高下之分。

    我逐渐发现周围人对我听革命金曲的反应,很暧昧,很微妙。后来我了解到如今年轻人对这些歌曲的普遍看法是土、俗、过时,听这些歌的人如果不是老人,那就是刻意在作秀,为了向老一辈领导展示自己的政治素养。”

    深蓝色的暗光之中,凌歌的视线与我无声交汇,我的手心冒出了潮汗,我明白这是第一次他对我敞开心扉,他的生活、他的病,真相就在狭窄的缝隙后。

    我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的想法:“有人排挤你?”

    他说没有,然后又说:“被排挤的人不是我。其实上到治国,下到打麻将,有人的地方就有党争,拉帮结派、互相倾轧。道理我都明白,我还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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