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暗恋苦啊 (第1/3页)
“嗝……额情缘,刚跟别人跑嘞。” 酒馆里拥拥攘攘,杯盏碰撞丁零当啷,一桌桌的人围在一起拼酒划拳,好不热闹。唯独角落这一桌,孤零零地坐着两个人,酒壶整整齐齐地码满了桌面,在这间酒馆显得格外怪异。 “额滴情缘啊,跟人跑了哇!”华山不甘地重复了一遍,灌了自己一碗酒后脱力地倒在了桌上,面色酡红,嘴里口齿不清地嗫嚅着什么。 “师兄莫喝了,再喝又要头痛的。”桌对面的泠音探过身子,将华山的脑袋从酒碗里扶起来。在明灭的灯光里,华山醉眼朦胧,失焦地望着眼前人,眼下的水痕与酒渍汇于一处,流向了起伏连绵的唇。 夜里,华山被憋醒,还未睁开眼就感觉到身体被压着,嘴唇上一片湿润,温温软软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舔他。他心中大惊,连忙睁眼推开身上的重物,探手去摸自己的佩剑。 在一片慌乱中,一声清脆的“师兄”止住了华山的动作。借着月光,华山看清了对面的人,泠音。 刚惊出的汗被夜里的寒气浸凉,冰冷的黏在身上。华山和泠音对望着,微微张了张嘴,却一言不发。最后还是华山起身打破了这片静默,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罩在了泠音头上,留下一句“我在外面睡”就独自出了门。 华山走后良久,泠音才冰川解冻似的缓缓抬起手臂,将华山的衣物捧至唇边,把脸埋进去贪婪地吸嗅着衣上残留的味道。他不知疲倦地一声声唤着“师兄”,眷恋又痛苦的声音消散在山间的夜风中。 泠音作为交流弟子来到华山派学习已有些年头了,他作为华山的师弟,每日与华山同吃同住,一起习武修身,一同置办课业,也常被谷师姐一块喊去修葺房屋。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兄弟、最无间的朋友,然而那晚以后华山再也没有主动搭理过他,明明每天都可以相见,却是对坐如参商,咫尺成了胡越。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泠音学习结束的那一天。泠音即将启程回南海,由于路途遥远,便多留了几日在华山派整顿行李。 泠音从床头枕下取出一件华山校服外套,放在膝上细细摩挲。有些年岁的旧衣服被水洗得泛白,衣上的磨损和补丁依然彰显着主人当年经历的风风雨雨。 那日华山将衣服留下后,再未将衣服拿回去,泠音也就将它封存在衣柜里,每当深夜想念得心脏钝痛时,就将衣服拿出慰藉寂寥,仿佛以前那个暖若朝阳的华山还在自己身边。可惜随着时间过去,连衣服上的味道也淡得没有了。 当年泠音千里迢迢从南海而来,刚到第一日就发起了高烧。生长在海岛地域的他有着喜暖的体质,山上的凌风霜寒立刻给他来了个下马威,让他在被窝里冷得昏迷。在浑噩的梦里,泠音寻到了一鼎药炉,不由地向其靠近,他越靠近越嗅到一阵清香,当中似还带着风的凌冽和铁的腥锈,但令人温暖而安心。从那时起,泠音就贪恋上了华山的体温,华山的味道,和华山的人。 华山作为泠音的教习师兄,对他的生活起居也多有照顾。知道他因为畏寒常常彻夜难眠后,便让泠音搬来与自己同住。每日在泠音就寝前生好暖炉,暖好床榻,将自己不大的棉被分一半叠在泠音的被窝上,为其加一层保暖。 就算在与泠音冷战的当晚,也将身上唯一一件外套留给了泠音,自己却在外面吹了一夜的风。 华山看不透自己的心,也参不破泠音的意。他只知道,如果自己在失恋第二天就和师弟好上了,那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他在不知所措时,唯一能做的只有逃避,通过冷淡地处理自己和泠音的关系,斩断师弟的念想,也许能让彼此好受点。 在泠音的送别宴上,一桌人哭的哭,闹得闹,一个个恨不得要把泠音压在华山派似的,趴在他身上醉成一团。由于怕耽误泠音明日的行程,众人没有劝泠音多少酒,都是抓着酒坛子往自己嘴里灌,结果醉得囧态百出。 这一桌唯独华山一人闷头喝酒,一言不发,既没有践行的祝福,也没有临别的嘱咐。只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碗,空了又满,满了又空,好像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被装进了泠音的行囊,明天就要被带走了。 泠音望着对面的华山亦是沉默不语。“嗑”地一声脆响,打断了泠音的思绪,他只见华山搁下酒碗,用湿漉漉的眼睛失焦地看着自己,嘴唇反复嗫嚅着什么。 酒馆里太过吵闹,泠音不得不坐到华山身边,听他藏在唇齿间的话语。泠音刚一靠近,华山却停止了嘟囔,侧过头无言地凝望着泠音。 忽听见华山深吸了口气,热气带着酒香堵住了泠音的唇。泠音的心跳漏了一拍,明明都喝的同一坛酒,为什么你嘴唇上的更可口醉人?恍惚间,两人的心跳声盖过了酒馆里的喧闹。华山叼啄着泠音的下唇,轻声道:“带我走。” 刚把风雪隔在门外,华山就钳制住泠音的手腕,粗暴地将他抵在门后,撞上了尚未冷却的双唇。 华山的唇形很饱满,像两片梅花瓣衔住泠音的薄唇,将其放在嫩蕊间碾磨,好似让南海的藤木也沾染了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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