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 (第3/5页)
那头,像血管里攀爬的蜥蜴,四肢共用,灵活而诡异爬出水渠。他们带着湿漉漉的痕迹,黝黑的脚掌踩在泥泞的淤泥上。 这头的岸边,雨变小了。 森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余光朝身侧一看,一朵洁白的花突然从半空坠落,掉在他耳边。不知何时,原本惨绿的树冠盘桓了一股绮丽而危险的蓝色雾气。他抬头看去,此时的夜幕宛若有繁星点缀,透出几分易碎的剔透感,树枝上连绵的洁白花团化作月光,重新朦胧了孤寂危险的夜。 这道遮天蔽日的瑰丽树荫挡住冷而刺骨的雨幕。树下的虫雌皆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这……这是椼木?” “怎会有如此之多?之前都没有发现过?!” 队伍越发骚乱,森后退一步,张开一只手臂,厉声呵斥:“安静!” 他转头扫视部下,透明的灰色眼瞳透出一股寒凉的冷意,被他目光刺中的虫羞愧而臣服地低下头。 他环顾他们,失望地开口:“如果椼是使虫族失去理智的东西,那么我想虫神并不愿意把幸运赐福给尔等。” 他没有忽视,隐藏在骚乱下,众虫又是胆怯又是潮红的脸庞,他们在激动,因为深深知道椼代表了什么,知道这些美丽的树下生长有令人畏惧又仰慕的东西。 ——那是朱槿。一种只会生长在罕见的椼木下,神明之血化身的赤红色血花。虫族以它来完成象征雄性繁衍的点红,异兽也以它来完成自己的蜕生。这种花是虫神给予的希望的救赎,也是带来一切黑暗的罪恶。 ‘赐予能使人丧失理智的东西,必然不是神的旨意。’那么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十几年都未生长的椼,就很值得商量了。况且,连椼都已经生长成如此巨大的古木,那么传说之中的朱槿恐怕就不在少数。 想到这里,森用右手扼住自己的左腕,看着身后的椼树和族人,他静静地思索什么,失神片刻,眉间却越发阴郁。含糊不清的阴影像不断分叉生长的树枝,在他的脸上挤拧出扭曲鬼魅的形态。 但在迷失前,森咬住舌尖,从迷茫的深渊里退出来,指挥着队伍,以阵队向里推进,途中,又命令绝不可发出一丝声响,说话者当场格杀。 现下,队伍已无人再敢多看、多说,却有虫抵不过天性,隐藏在眼睑下的另一双复眼‘唰’地睁开,小心地探寻到椼木下隐藏的几株仿佛红日初生的重瓣花。 亮红色的五瓣花亭亭立在皎白的花浪中,宛如从深海浮出的红日,照亮了海面一片期冀的波澜。 他被血花的美艳惊住,一不小心呢喃出声,“朱槿……” 猝不及防!一条花色斑斓的巨大三角蛇飞腾鳞翼,迅疾地从椼中窜出,巨齿一啮合,便咬断了那只雌性的半边头,此后,还未来得及用视线捕捉,翼蛇又如旋风飞快地钻进灌木丛里,不复身影。 夜空雷霆万钧,尚未有反应,死者的鲜血便如泉涌,‘嗤’一声以一个弧度喷洒到地面,染红了纯白的椼花,风呼啸吹过,被卷起的残花败叶如飞蛾扑火般席卷到猩红的血沫。 密林中,雨声嘀嗒,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音。 森将拳头用力、用力地握紧,猛然‘啪’一声双膝砸在泥泞的泥巴地上,他跪伏在地面,熟练地把部下的尸体扶起,拖到一旁。 带不回去了。在场虫族都知道,他们沉默地闭紧嘴巴,脸色发白地把鞘里的刀刃抽出,背对队长环绕死者尸体而立。虫族雌性皆是最强壮的战士,即使同族死亡,也绝不回头。 余下的虫自发地以同族的尸首为中心,向椼木下的灌木丛扩大范围圈行动,森不顾危险,身先士卒,独自站到圆环的最前面。只见他一手拿刀,一手古怪地高高抬起,上臂起伏的肌肉宛如山峦,其上盘曲的几道白纹也越发诡异。 四下安静,雨滴敲打在碧绿的胎石,也许是风,也许是野兽潜伏的异动,落叶在丛林里发出‘沙沙’的诡异响声。 ‘唰——!’猛然一声! 森银灰的竖瞳缩小,往上一看,倏地举起刀,平白无故的横刀砍去。一刹那,半空的雨滴被切开两半!下一秒,一只三角翼蛇果然拍动翅膀迅疾地从树上掉落。 出于森的可怕预判,眼见上去,竟像是蛇张着一口巨齿,痴傻地撞上了刀锋。刀刃坚韧而且锋利,从翼蛇牙口砍出一道豁口,然后虫雌猛地用力,两手握刀破开硬脆的颅骨,将喷溅的鲜血及其皮肉骨从身体两侧对半划开,于雨夜下甩出一道血月圆弧! 但两侧血雨还未滴落,上空又突兀响起几道翅膀拍动的风声。雨雾朦胧,一双类似鹰的巨爪从雨中横空出现,迅疾扑出,刺入森的眼睑,几近要戳到那对缩到针尖小的瞳孔。霎时,森反应极快地将身体下沉,腰肢以一个惊人的弧度向后仰倒,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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