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江心补漏 (第3/3页)
人想吐。”卿怜雪撑着扶手站起身,与他四目相视,“你我谈何父子情谊?” 卿旧尹听他这话,是要和他断尽关系,更谈不上要给银子。九百万,只要九百万……卿旧尹的傲气被折了下来,佝偻着身子软下姿态,求道:“絮之啊,你就帮爹这一次,适才都是爹不对,你现在抬手打回来!” “你也知道爹爹的苦处,一辈子难得有个二两财,都是命苦,絮之啊,帮爹这一回,算作爹养大你的报酬…” 卿怜雪充耳不闻,外面的冷风在打开房门的一刻迎面涌来,将所有的沉闷稍稍冷却一分。他许久不曾派人查探卿旧尹所作所为,没成想竟扯出来如此大的疏漏。 卿旧尹自小未曾给过他什么父爱,他性子也一向淡漠的异常,一切听从卿旧尹的安排。卿府的灯盏也吝啬,走去皆是黢黑的一条道,一丝光芒也躲在暗处瑟瑟发抖。 不过只是吃了一巴掌,脸上再疼也不过皮外。天上星空点点,一轮圆月高悬,不知燕征在不在看这月亮,他想起燕征,又觉着好过了些。 任清流的房里还灯火通明,他在外看了一眼,又回望着空中圆月,一脚不小心踏空跌了下去,衣襟沾上了泥泞,膝上磕破了血,又倔强地起了身,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少时所居的房外。 那房舍在柴房不远处,面前还有个深不见底的枯井,他少时总爱攀在井外往下看,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可以摒弃一切烦恼与忧愁的天外。 现在再看又是另一番了,少时觉得那房舍很大,现今看起来却狭小的可怕,住在其中怕是要闷坏了心。他都这么觉着,怎么卿旧尹一向不会如此去想呢? 他在枯井侧坐下,牵引到粘在膝上血肉的衣襟,痛得嘶了一声,柴房里黑沉沉的,听到他这一小声痛嘶,里边竟在猛敲着门,撞着房门的声音沉闷,不像是以手叩响。 柴房为何会有来历不明的声响,卿怜雪不知所以然,他不信鬼神之说,那里间的撞门声响还在继续。 卿怜雪站起身来,崴着脚往柴房门去,他摸着门上的锁,又转向了窗。柴房的窗一向扣不紧,少时也曾借这坏窗攀进去拿过吃食。 他忍着膝上攀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这一开窗照进去的月光却十足惬意,将一被绑女子的面容镌刻的清晰。 裁诗口中塞着布,身上全被麻绳捆了起来。卿怜雪解开缚绳,又将裁诗口中的布取下,担忧道:“裁诗姑姑…怎么在这?” 裁诗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去摸他的脸,直到觉察手中的触感是真实的,才放下了心,又不免潸然泪下,声声唤着:“小主子,小主子……” 卿怜雪记不得裁诗是什么时候来的卿府,他只知道自记事起,裁诗就已经在卿府许久,且无人看得起她——因为她得了失心疯,是个疯子。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事都疯癫,有时也会对着白墙脱口大骂,时不时自言自语,又活蹦乱跳,听不懂旁人的言语。 但独独对他是极好的。他受卿旧尹限制,时而少些吃食,裁诗就会想尽法子偷来些吃食,不管是被其他的下人打也好,骂也好,她总是竭尽全力地对他好。 一轮清辉下,又恍惚似从前,他想起以往也曾这般依偎过。可卿怜雪想着又怔住,这不对,他从未听过裁诗喊他小主子。 他试探道:“裁诗姑姑?” 裁诗在他怀里哭够了,两眼熏得通红,在月光下格外显眼,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恶狠狠道:“不能让他得逞,不能让他得逞……他要用梅节英的孩子去顶替你,你说他怎么敢如此偷天换日?贱人,梅节英也是贱人!” 裁诗正常说话的音色,卿怜雪还是初次听,话语逻辑更是与常人无误,这哪里是失心疯。 “裁诗姑姑,你到底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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