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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见这些轿夫不言不语,不食不饮,只是白日行走夜间休息,早就不再害怕,反而生出许多好奇来。此刻他见温别庄也不理自己,径自走进室内歇息,便好奇心大起,凑到一间耳房的窗边,从窗纸的小洞上往里看。只见四名轿夫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和衣而卧,连靴子也不脱,将斗笠罩在脸上,身体一点起伏也没有。 百里临江越看越感到奇怪,正巧夕阳西下,山间蚊子又多,有几只便一直在他耳朵旁边嗡嗡打转。百里临江心生一计,将一只蚊子捏在手里,点了个御物诀。那蚊子便乖乖听话,从纸窗的小洞里钻了进去,沿着百里临江的手势悠悠飞着,停在床上一人的衣服上。那四人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包头裹脚,只有一双手规规矩矩搭在胸前,百里临江便扬起手指,示意那蚊子沿着衣服一路上爬,一直爬到那人手指皮肤上。百里临江眼见那蚊子吸在皮肤上半日,起初翅膀还振动几下,渐渐就不动了,不禁十分惊异。他回头一看,见一只松鼠从院墙上沿着树干溜了下来,又爬到轿竿上立着左看右看,仿佛为众人的突如其来感到好奇。 百里临江手指一点,使了个定身诀,一边心说,小松鼠啊小松鼠,借你的大驾一用,帮小爷进去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松鼠便乖乖听话,顺着他的手指方向,一路从轿竿上滑下来,爬到耳房的墙根下,又沿着砖隙一路攀爬,爬到房瓦之上。百里临江只听得有什么东西轻响,仿佛是松鼠一阵乱掏,掏摸出了一块松动的房瓦,钻了进去。他又从纸窗的小孔里瞧,见那松鼠沿着房梁溜下来,跳到其中一个人的肚子上,伸出小爪子挠了挠头,似乎对周围充满了好奇。百里临江点了点手指,正打算驱使那松鼠往旁边挪一挪,四处探看一番,却见躺着的那人忽然伸出手,将松鼠一把捏在手里,举在半空中。 那松鼠被猛地抓住,自然死命挣动,然而挣了一会儿,也渐渐停止了挣扎。百里临江眼见那松鼠的两只眼睛越来越黯淡,身体越缩越小,原本棕红色的皮毛变得犹如死灰一般,渐渐整个身体萎缩得只剩下一张皮。那躺着的人突然坐了起来,脸上的斗笠滚落在地上,一张脸转向百里临江的方向,两只空洞的眼睛仿佛正盯着百里临江看。 百里临江吃了一惊,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此刻又逢天色黯淡,树梢上不知何时落了一只乌鸦,“哇”的一声,叫得他毛骨悚然,连滚带爬跑进正室: “僵……僵尸!” 温别庄此刻正剔着烛花,一心两用逗一只机关兽玩——那机关兽被拧歪了脑袋,脸冲着门口的方向,四条腿却朝着旁边的墙上拼命撞。温别庄操控那机关兽回头走两步,见它继续去撞墙,不禁哈哈大笑。他看了看百里临江,皱了皱眉头: “大惊小怪。什么僵尸,那是本座的契奴,并没有死。你不去碰他们,他们自然不会来找你麻烦。” “契——契奴?” 温别庄嘻嘻一笑,手指勾了勾,那机关兽便“嗷”了一声撒开四条腿,转头到他身边撒欢: “人与人结约为契,人替人出力为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若没有能力,又有想要的东西,就免不了给他人当奴隶。” 他勾了勾手指,百里临江的手足便不听使唤,径自走了过去。温别庄笑嘻嘻看着他,手指拈着百里临江的手腕: “你呢?你想要什么东西?” 百里临江连日来被温别庄纠缠,自知他不会轻易杀了自己,便直着脖子怒道: “小爷想要的——总有一天,小爷会修成上等道术,灭了你这老妖物。” 温别庄也不愠怒,只是嘻嘻笑: “想学上乘道术?叫师父,师父就教给你。” “我就算学狗叫也不会叫你这个妖人为师父。” “那你学声狗叫来听听?” “汪——啊呸,妖人!” 温别庄哈哈大笑,手指一勾,将百里临江拉到自己怀里。他眼神一黯,随即变得凌厉: “本座可没有什么耐心。既然不肯叫师父,那本座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处——” 百里临江跌坐在那人膝上,见那人眼波如水,肌肤如玉一般,鼻中闻得阵阵奇异幽香,只觉得胸膛中一颗心砰砰直跳。他吞了吞喉咙,嗓音干哑: “妖——妖人,你想干什么?” 那人舔了舔他的喉结,轻轻笑: “想干什么?本座想,这副身子里的血肉,大概比松鼠肉,要美味那么一些,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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